
长篇小说:一代风华——诗与血与火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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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风华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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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孙大成的加入完全是因为朱明华的提议,两个人做搭档做惯了,这也是很自然的事。可是孙大成从来不曾被器重过,这次被弄到筹备组来,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积极性也分外高涨。大家整天里从早到晚都能够听到他吆吆喝喝的声音。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在那里,倒很能给大家解闷。
但是最终的压力还是压到了周茂和钟兆平的身上来。对于他们二人来讲,其活式别人是替代不了的。一个是主绘,一个是主笔,空靠说白话是无济于事的。在开初的时候,钟兆平为了不耽误周茂的事,整天里伏案不停,拚着所有的时间朝前赶。后来文字工作渐趋完成了,只剩下配合方面的事,钟兆平自然稍稍松上了一口气。但周茂忙得已经是头不是头脚不是脚了。可是钟兆平不是一个自顾自的人,他眼瞅着别人对周茂帮不上一点忙,而自己尚有余力,就决定腾出时间来先替周茂在绘画上分担一些。
钟兆平在上高中时,曾经利用暑假时间学过一个假期的绘画。就在学完之后,他还参加过河朔市中学生画展。但往实处讲,他只是出于少年意气,觉得做一个中国人,琴棋书画不都懂一点儿,还算是个中国人吗?至于论起真功夫,只能说是踏进了门槛,和周茂比起来就有差距了。
但钟兆平在书法上却是很让人敬佩的,远远强于周茂。这得益于他从少年时代起就开始练书法,教他的老师在书法上颇具功底,教出了一大群热爱书法的好学生。周茂已经画出来的画轴,旁边的说明文字全是由钟兆平书写的。而两个人的字与画放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大家看过之后全很服气,对他们两个实在是充满了敬意。
钟兆平看了看周茂已经画出的画,又想了想还未画到的内容,决定选一些容易画的内容由自己来画。他和周茂打了招呼之后,铺开了画纸拿起了画笔。
这一下惊动了孙大成。孙大成跑到钟兆平跟前说:“我原先只知道你写诗,你唱歌,也会玩几样乐器,字也写得好,原来你也会画画儿呀?!”
钟兆平笑了笑说:“我比起周茂来,那是滥竽充数。但我如果不给周茂帮一下手,咱们的进度太慢了。你说是不是?”
稍停林丽征也走过来:“周茂画画儿让我们了解到一个新世界,钟兆平画画儿你也行吗?”
钟兆平己经把心用到画画儿上,不想理睬林丽征,只是淡淡地说:“你想看画看周茂的。他画得好。”
但实事求是地讲,论起周茂的画的确是深具功底的。只要稍具一些绘画常识,就不难看出周茂绝非初学者。你看他无论用笔、用墨,潇洒自如,足可称作行家里手。而其用墨,无论是浓破淡,还是淡破浓,以及使用起泼墨来,都是信手挥洒,妙趣无限。至于用笔虽没有用墨老道,但无论正锋、侧锋、顺锋、逆锋,皆各有致。在旁边观看的人,禁不住发出一阵阵惊叹声。
孙大成以前有一家邻居是一位专业画家。他虽然不曾和画家学过画,但整天耳濡目染,等于受过专业者薰陶。什么‘焦、浓、淡、干、湿,墨分五色’啦;什么‘画成之后要远观近看,浑然一体’啦;还有什么‘齐而不齐,乱而不乱,疏可跑马,密不透风’啦!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些。他甚至还懂得什么‘画画儿不叫画画儿,应叫写画’啦,‘书到老辣书如画,画至成熟画似书’等等。至于周茂把一幅画完成后准备落款,他也能给大家讲出来“这里不叫签名叫落款”的行内话,还真让大家长了见识。大家在参军之前,大抵都不曾直接见过画画儿,只是在学校里学过美术课而己。殊不知绘画方面还有如此之多的学问。
孙大成嘴皮子歇也不歇一直讲,涶沫星子都喷出来了,未免有夸夸其谈之嫌。尤其是黄爱萍,觉得周茂那么辛苦地在画画儿还不作声,他这样子不是喧宾夺主吗?有本事你孙大成也去作一幅画让大家看看嘛。
但是黄爱萍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她还不至于当着大家的面,给孙大成办难堪。她仅仅只是在心里想和孙大成较较劲而已。
这时只见周茂可能是太累了,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黄爱萍连忙说:“你是太累了,我给你倒杯水喝,喘口气。”在水端过来之后她又说:“周茂,我们想听你讲讲,孙大成讲了那么多,都对吗?”
林丽征也接嘴说:“周茂,只当休息,你就讲讲吧。”
但林丽征与黄爱萍不同,黄爱萍在望着周茂的时候,眼神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满含着一种柔情。林丽征只是有一种求知的欲望而已。
周茂说:“实际上孙大成讲得都对,也讲得很好。他所讲的东西,让我讲不一定讲得出来。”
孙大成更来劲了,好像周茂真的没有他懂得多。他扬着眉毛说:“周茂,你知道‘六法’、‘六要’吗?”
周茂没法回避了。如果不讲,他真的就像不懂。他瞅了一眼大家然后说:“‘六法’包括‘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六要’是‘气、韵、思、景、笔、墨’。”说到这里,周茂戛然而止。他的确没有时间再讲下去。
但孙大成太不知趣了,他又考问起周茂说:“画画有十八描的说法,你知道都是哪十八描吗?”
朱明华有些看不过去了,他问孙大成道:“刚才周茂已给你答上‘六法’‘六要’了,现在你就说说‘骨法用笔’是怎么回事?”朱明华刚刚记下了周茂讲的‘骨法用笔’,他反过来考起孙大成。
这下把孙大成难住了。他倒也听说过‘骨法用笔’,可是让他讲他是讲不出来的。实际上‘六法’‘六要’他也讲不出来。只见他有点抓耳挠腮了。
朱明华知道大家都在等着听,就对钟兆平说:“兆平,周茂忙着呢,你给大家讲一讲吧。”
钟兆平笑了笑说:“我其实也讲不全。‘骨法用笔’主要讲的是线条技巧运用。在画画时,有一种画技是有骨画法,线条有了,画就有了。比如说线条有肥有瘦,有刚有柔,有曲有直。而刚才孙大成讲的‘十八描’,实际上讲的就是线条技巧。如兰叶描、铁线描、蚂蝗描、鼠尾描、柳叶描、琴弦描等等共有十八种。”
这一来孙大成被折服了。他由衷地说:“中原大地多奇才呀!周茂、钟兆平,都是好样的。”但孙大成生来就是一个‘没心(星)称’。大家不想让他多说话,他偏还要一直说。他又说:“那么‘诗、书、画、印’呢?也很有讲究哪!你们谁能给大家讲讲呢?”
周茂已经有些不耐烦,听见孙大成又问,就说:“兆平,你就快给他讲讲吧,我们该抓紧时间作画了。”
钟兆平对于‘诗书画印’一向有兴趣。他放下画笔对孙大成说:“我可以给你讲,但你只能问这一次了。周茂讲该抓紧时间作画了。”
孙大成这时才意识到自已有些不识趣,他向钟兆平点了点头。
钟兆平说:“我就逐一给你讲吧。先讲‘诗’,这是‘诗书画印’之首。据说是从宋朝时开始,有人在画上题诗了。而到了元、明、清三代,文人画大发展,使‘诗书画印’更加兴隆起来,往往画完一幅画就题上一首诗,画的韵味就一下子便给提升了。”钟兆平喘了一口气接着说,“记得元代有一个大画家叫王冕的,有一首题画诗很有名,是题梅花的。其中有一句这样写:‘冰花个个圆如玉,羌笛吹它不下来’,写得是多么好呵!就像是一个人有非比寻常的气节,冰清玉洁,不为所动,你能不为之敬仰吗?”
该讲‘书’了,钟兆平说:“画上的题字,谓之‘书’。写一段题记,写一段话,或写一首诗,都是可以的,但字体要讲究。工笔画不宜用大草,大写意不宜用正楷,位置还要恰到好处。”大家用心听着,钟兆平讲得真好呵!
只听钟兆平又说:“第三是‘画’,刚才已讲了很多,我这里已无可补遗。但对于画上的‘印’,我要多讲几句。它一向是很有讲究的。比如刻姓名的印用白文,刻号的印用朱文,不能胡来。有一些文人学者,就专门爱赏析画上的‘印’,尤其是闲章、斋馆章,他们往往百看不厌;而内容往往是一句成语,一句格言,有时或是什么楼、什么斋、但都是显示一种信仰,一种操守。配合着印章的内容,还特别要讲究刻字的刀法与体式。而流派不同,色彩各具,学问大了去了。即使在给画盖印的时候,也不是随意的。它与画和字必须要互相呼应。互相衬托,有的时候,因某种原因画面失重,但只要用一方朱印朝上一盖,立刻就使画卷稳住了,甚至成了绝代佳品。”
钟兆平洋洋洒洒讲出了这么许多,让大家入了迷,把孙大成也给听傻了。他过去在画家那里可能是没有用心去记,觉得有许多东西他还没有听到过。。
谁知黄爱萍这时说话了,但他重复了孙大成先前讲的话,她说:“就是,‘中原大地多奇才’,‘中原大地多奇才’呀!你看钟兆平给我们讲得多么棒!”她实际上心里是想夸赞周茂,只是此时借不到线索无法表达。
2025-10-13 发布于新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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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19条)
钟兆平洋洋洒洒讲出了这么许多,让大家入了迷,把孙大成也给听傻了。
原来军中之子也有这么多颇有才情的青年才俊啊。
@锦瑟黎燕:是的,我採用的是实写。
林丽征和黄爱萍都有暗恋的对象了。
@难诉相思:人是有感情的嘛!
人各有天性,有人喜欢热闹,有人喜欢安静;有人多话,有人寡语;所以这么多人凑在一起,还真是有点热闹。
@四格格:是的,这是我倾情打造的一个意节。
琴棋书画是才子的标配。
@王志学四连笔记:我们那代人很讲究这些,现在好像淡漠了。
一些上进的青年聚在一起,互相竞争学习,各显才华![赞][赞][爱心][爱心][喝彩][喝彩][花][花]
@解世权:我也喜欢这一群人。
看到您一天一篇,每次发表,我感觉您似回到那个年代![赞][赞][爱心][爱心][喝彩][喝彩][花][花]
@解世权:谢世权两评!
钟兆平的文学艺术修养又有表现的空间了。
@轻品慢尝:表现空间对人很重要。问候轻品老师好!
这是一群可亲可敬更可爱的人,都那么好!
@鸣虫:谢谢美评
钟兆平不但会画画,还懂画理,不容易。
@诚厚:谢兄长留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