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贞:独领文坛20年——走街串巷品姑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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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州文学通史》明代编中,独写一章的除冯梦龙,还有就是比冯梦龙更早些、“后七子”重要人物、曾独领文坛20年的王世贞。国庆期间,儿子邀请全家去太仓。太仓的“弇山园”是王世贞故居,我的走街串巷串到了明代苏州府太仓州(今太仓市)。

与亲家两家一行11人到太仓,在南园饭店用午餐。饭店客满,还有大量操上海口音为主的客人在等候。我们是儿子提前预定的包厢,足足等了1小时菜才上齐。午餐毕,游览旁边列入苏州园林名录的南园。南园始建于明代万历年间,为首辅王锡爵所建(另文介绍)。游完南园,亲家和孩子们去预定的欧式酒店,我们在老伴太仓的师范同学陪同下去看我心心念念的“弇山园”。

坐落在太仓县府西路40号的“弇山园”,初由王世贞隐居太仓时所建,并作《弇山园记》八记。《弇山园记》记载了弇山园的营造始末和营造理念,“以文存园”,是明末园林文学的典范。王世贞在这里编定了《弇州山人四部稿》正集、别集300多卷数百万字。他也是在这里逝世的。如今的弇山园,又名太仓公园,是一座休闲式园林,与南园同为3A景区。

与南园游人如织相比,这里显得冷冷清清。我们按照园内指引,游览了弇山堂、墨妙亭等主要景点。我的兴趣不在游园,但几乎走遍全园,也没见到与王世贞有关的介绍。如果不了解这段历史,是无法把弇山园与王世贞联系在一起的。有遗憾也有满足,毕竟到了王世贞故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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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贞(1526—1590),字元美,号凤洲,又号弇州山人,苏州府太仓州人,明代文学家、史学家。

王世贞出生在声名显赫的官宦世家,嘉靖二十六年(1547)21岁中进士,先后任大理寺左寺、刑部员外郎和郎中、山东按察副使和青州兵备使、浙江左参政、山西按察使,万历年间历任湖广按察使、广西右布政使、郧阳巡抚。后被罢归故里。复起为应天府尹、南京兵部侍郎、南京刑部尚书,卒赠太子少保。

王世贞虽然长期从政,但他的文学和史学才华远高于政治才华,《明史》将他列入“文苑传”。作为明代中后期的著名文学家,王世贞与李攀龙等被称为明代文坛上的“后七子”。李攀龙去世后,王世贞主盟文坛20余年,对当时的文学风气和思潮影响十分广泛。

明代以李梦阳、何景明为首的“前七子”和以李攀龙、王世贞为首的“后七子”,总的来说都是力主“复古”的。王世贞在文学理论方面明确提出了复古主张,《艺苑卮言》集中了他对复古理论的提倡和一些具体看法。这是一部体现“后七子”诗文理论的重要著作,是这一流派的理论依托。

这一文学复古运动,是对陈陈相因的官场文学台阁体及其流弊的有力反拨,使文学及其理论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程、朱理学的控制,显示出文学独立的或有当于世的艺术功能,对文学复兴途径作了一些有益的探索取得一些积极成果。但以复古为目的,刻意古范,也带来了不少弊端。后期的王世贞,提出了“有真我而后有真诗”等真知灼见,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王世贞的《弇州山人四部稿》(又称正稿),为前期所自刊,凡207卷,分赋、诗、文、说四部,续稿无说部。正稿中诗部共4卷,收录“拟古乐府”366首。这些仿古人作品,大部分无多少价值。有学者认为,王世贞一方面写有大量以模仿为主的各体作品,一方面又反复强调,“书画可临可摹,文至临摹则丑矣”,“剽窃临拟,诗之大病”,可见,这些作品是他全面熟习、练笔的产物。拟古中也有创新。值得注意的是,在正稿诗部中,有19首复缀以《乐府变》,在续稿卷二“拟古乐府”之后,也有缀以《乐府变》十章,并分别作序。从二序看,“拟”主要属于“复古”范畴,但又不完全囿于复古,因为其后还有“变”在。从“拟”到“变”是一个过程。

王世贞的两组“乐府变”,除少数颂扬性作品外,构成了一个有机系列,出色地展示了明代中叶腐朽的上层统治阶级的群丑画廊,记录了一段真实的历史,具有极强的时代性、现实性,确乎堪称《乐府变序》中所言“一代之音”。《尚书乐》是刺认奸贼严嵩作父的赵文华,《将军行》讽因贪革职、后勾结严嵩父子、官至大将军的仇鸾,《太保歌》刺掌锦衣卫、官至太保兼少傅、作恶多端的陆炳。《袁江流钤山冈当庐江小吏行》是全力揭露严嵩罪行的鸿篇巨制,是《孔雀东南飞》以后优秀的长篇叙事诗之一。讥讽最高统治者的诗,七绝以《西城宫词》、《正德宫词》为代表,七律以《忆昔》为代表。王世贞还有不少关心现实、关心国事、关心民生疾苦的诗。他的《戚将军赠宝剑歌》,是脍炙人口、掷地有声的名篇:

毋嫌身价抵千金,一寸纯钩一寸金。欲识命轻恩重处,灞陵风雨夜来深。(其一)

曾向沧流剸怒鲸,酒阑分手赠书生。芙蓉涩尽鱼鳞老,总为人间事渐平。(其二)

对于王世贞的才学,历来评价极高。王世贞是复杂的。他既是中国文学史上拟古之作最多的文人,又是明代政治性、现实性最强的优秀诗人之一。

王世贞的散文写作,与他的诗歌一样富赡。《弇州山人四部稿》正、续两稿经过王世贞手定的文章271卷,另有读书笔记8卷,加上其他散文类别,总数过千。复古文传统以纠正八股文弊端的努力,在王世贞掌文柄的几十年里,显然取得了相当的成效,其中当然离不开王世贞自己大量的散文写作实践。尽管王世贞的散文良莠相杂,平庸肤浅之作亦不少见,但不影响他散文大家的地位。他的历史散文,在明代中后期各家历史著述中独步一时。

“史论”20篇是对前代历史著作中20个历史人物的重新论说,它们集中体现了王世贞对历史人物的理性立场,不同于一般翻案文章。他用新的观点来立论,重在从人物所处的具体时代环境及相关的政治、社会关系中,解释其行为和个人作用,指出过去的历史叙述中不合事实情理之处,力图还一个“历史的真面目”。

王世贞还是一位戏曲理论家,但戏曲创作只有一部昆曲《凤鸣记》记在他的名下。《凤鸣记》反映的是朝廷一批正直大臣与严嵩父子及其同党的斗争。焦循《剧说》记一则轶事,说《凤鸣记》初演于王世贞家中,王世贞请当地县令来观看,县令大惊失色,王世贞不慌不忙拿出京中来的邸报,说“严嵩已败矣”,县令这才安心看完此剧。在中国文学史上,以戏曲及时表现重大政治事件,自《凤鸣记》始。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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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35条)

  • 锦瑟黎燕的头像
    锦瑟黎燕 2025年10月10日 上午11:34

    诚厚与亲家一行11人游太仓,对隐居故乡的明代文坛的“后七子”王世贞,主盟文坛20余年,对文学风气和思潮影响十分广泛的官员文坛泰斗多方面予以细致入微地诠释,如此传承文脉薪火,光照人心。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5年10月10日 下午10:13

      @锦瑟黎燕王世贞能主盟文坛,不仅是他的创作实践,更有他的文学理论。在苏州工作时太仓我一年要去几次,这次去主要就是看弇山园。

  • 轻品慢尝的头像
    轻品慢尝 2025年10月10日 上午11:41

    先睹为快了。一边游故居,有了感性认知,一边从文学史中寻觅思想和文化脉络,理解其文学地位和成就,有了理性认知,走与读相辅相成,真好。读者很受益。清朝还有个王士祯,和明朝的这个王世贞一字之差。王士祯做过吏部尚书,也是文坛领袖。两个王,我对后者了解得多一些,从《四库全书》影印本上,读过一些他的文章。今读您的大作,丰富了我对王世贞的认知,是十分受益!多谢!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5年10月10日 下午11:24

      @轻品慢尝这段时间我在看苏州文学通史,先读书再走街串巷找遗存,因为写的是苏州人,明代并不太远,多少能找到一些。谢谢学者美评鼓励!王世贞是单独成章的,几万字的介绍。王士祯也是文学大家,苏州文学史就没资格介绍他了。

  • 锦瑟黎燕的头像
    锦瑟黎燕 2025年10月10日 下午12:34

    诚厚走街串巷品姑苏的系列文章,将自己对苏州的挚爱,传承吴文化薪火的心智,在一篇篇厚重佳作里自如呈现,极具历史与文化价值,苏州之子的赤子情怀,力透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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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笙箫支剑笙 2025年10月10日 下午12:39

    一代文宗振玉堂,后七子首继苍茫。
    言诗必溯盛唐上,论法尤尊西汉章。
    四部稿成惊海内,八方士集拜门墙。
    白云深锁香山夜,犹见孤灯照典章。

  • 四格格的头像
    四格格 2025年10月10日 下午1:28

    作为文学家也要受历史,政治等多方面的约束,所以有些欠佳之作也许是迎合,应景之需,但不影响他的文字学成就学,而且他还是全才。以前断续听过他的传说,有你的详细介绍,让我对他又加深了认识。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5年10月11日 上午8:33

      @四格格进入苏州文学史的,在中国文学史上都有一席之地。王世贞敢于用文学批评皇帝,这在朝臣中不多见,这与他的经历有关。谢谢格格美评鼓励!

  • 王志学四连笔记的头像
    王志学四连笔记 2025年10月10日 下午3:02

    老师博学多才,对于历史人物信手拈来,有独到的见解,很受启发!

  • 鸣虫的头像
    鸣虫 2025年10月10日 下午3:41

    对王世贞,原来只知其名,读此文眼界大开。苏州真是人杰地灵。能写出这样厚重的文章,可见诚厚老师是个博览群书、治学严谨的榜样,向您学习!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5年10月11日 上午9:20

      @鸣虫我在苏州工作生活30多年了,对苏州传统的了解还很不够,现在有些时间补补课。谢谢鸣虫老师美评鼓励!

  • 锦瑟黎燕的头像
    锦瑟黎燕 2025年10月11日 上午2:15

    明代文坛的“后七子”王世贞不仅有高屋建瓴,别开生面的文学理论著作;有政治性、现实性极强的诗作;有隽永丰厚的散文作品;还有戏曲理论著作,在中华文脉的册页里星光璀璨。

  • 晓舟同志的头像
    晓舟同志 2025年10月11日 上午8:32

    文艺作品表现当代重大政治事件,是需要非凡勇气的。多见后朝人写前朝人,王世贞敢写当朝人物,非常了不起。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5年10月11日 上午9:28

      @晓舟同志与王世贞经历有关,王世贞父子、兄弟同朝为官,父亲后被严嵩迫害致死,兄弟俩扶灵回家丁忧。老皇帝死后父亲才得以平反,老皇帝是有杀父之仇的。

  • 2272 张英辅的头像
    2272 张英辅 2025年10月11日 上午9:29

    诚厚兄是姑苏通也,读您的博文很享受!

  • 四格格的头像
    四格格 2025年10月11日 上午11:02

    一个人独领文坛20多年是多么不容易,所以古人中的杰出人物,不仅是才华、文品出众,还有他的人格、气度是足以让人信服的。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5年10月16日 下午6:42

      @四格格王世贞父亲与兄弟俩3人同朝为官,这也不多见。但他的才华是在文学上,展示得比较充分。

  • 难诉相思的头像
    难诉相思 2025年10月11日 上午11:15

    谢谢诚厚老师给我们分享了那么多苏州的历史人文,受益匪浅。弇山园的第一个字我不会读,查了百度有三个读法,在这里是不是读yan(第三声)呢?

  • 诃痴快乐的头像
    诃痴快乐 2025年10月11日 下午2:02

    如果写小说和历史评论,哪记得上你的文采和风格,只有学习你的写作思想和品格,才能赶上你的步伐,慢慢的向你靠拢才是。

  • 诃痴快乐的头像
    诃痴快乐 2025年10月11日 下午2:05

    只有慢慢滴欣赏和努力的学习,才能跟上你的不发的封釉,只有发奋写作和广泛的阅读更多的历史书籍,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长道短,但是我的文学基础远远不及你一般,感觉汗颜如图,向你学习多些正能量。

  • 地质之花的头像
    地质之花 2025年10月11日 下午8:31

    冯梦龙的三言我读过,王世贞的书我没有读过。《凤鸣记》我也没有看过,希望以后能有机会看看。
    谢谢诚厚老师让我学习到这些知识。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5年10月11日 下午11:12

      @地质之花冯梦龙的通俗文学容易看懂。王世贞的我也是看苏州文学通史时读过一些片段。谢谢徐姐鼓励!

  • 惑矣的头像
    惑矣 2025年10月11日 下午10:27

    多年前看《金瓶梅》。后来好像是谁说《金瓶梅》的作者是王世贞,化名笑笑生—–。记不太清了,不知是不是这个王世贞。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5年10月11日 下午11:16

      @惑矣《金瓶梅》的作者,红学研究中的一个重点,有几十个“候选人”,就是这个王世贞排第一。也有冯梦龙说的。

  • 王志学四连笔记的头像
    王志学四连笔记 2025年10月12日 下午5:24

    开一代新诗风气,留下不尽想象。

  • 王志学四连笔记的头像
    王志学四连笔记 2025年10月17日 下午3:09

    走进历史,领略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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