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318散记（12）——想我，就来西藏陪我

今早洗了个澡，洗得酣畅淋漓的，痛快极了。前几日不敢大张旗鼓地洗，偶尔洗洗，也是自欺欺人的，马马虎虎淋过后就草草收场。因为怕感冒。

来藏之前、行藏之中，朋友反复叮嘱，一定别喝酒、别洗澡，闹不好要出人命的。我表谢意后没有认同，也没有反对，我也算是个老“西藏”了，几次来西藏，既饮酒，也冲凉，屁事都没有。不过这次倒是特别地注意，因为我已老迈，快老到骨灰级了，一人在外，若有闪失，虽不要人的命，但耽误行程，所以不敢再冒冒失失。

女儿今天来林芝，我要去林芝米林机场接她。她不允，说给她发个酒店地址，她打车去酒店，我同样不允。她一年四季满世界飞，我们父女俩聚少离多，一年难得见两次面，这次她来西藏，我不能不去接她。

昨天下午把车内收拾了一番，备好了她有可能要用的氧气罐和药物，这是迎客般的慎重，应该的。昨晚收到雨讯，说多地有大到暴雨，我想该不会西藏也有大雨吧。还好，雨都集中在鄂豫皖江浙一带，西藏一带是睛天。老伴是操心的命，也给我发来藏区天气预报的截图。真好，截图上挂着几个红太阳，连续几天都是睛天。

女儿来西藏的游程还没完全确定，我想布达拉宫、大昭寺、纳木措、墨脱、鲁朗镇她是必定要去的。

出酒店时，我问前台的服务生，墨脱的进出要求，她眼睛忽闪忽闪的，一时说双进单出，一时又说单进双出，说话没个准头。我说我是店里的黑金客户，你要把这事一定要跟我问清楚。她爽快地应承下来。

去林芝机场的路是全程高速，这是我第一次走不收过路费的高速。路上我还担心接女儿的不方便，我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人，特别怕在大机场接人。大机场派头大，这出口那出口，迷魂阵一般，把人整得迷迷糊糊的。

还好，林芝机场只有出、进两个口，而且接客的人只能在出口外的一条大路外等。我安心了许多。

飞机还在滑行的时候，女儿就给信我叫我别急。不一会，她就拖着两个箱子出大厅了。别人都是全副武装，多是穿秋衫，有的还穿着薄薄的羽绒服，她却是单衣单裤。这和我一样，是个热血动物，不怕冷。

她来西藏一趟真不容易。她本来在合肥讲课，为了搭乘到林芝的航班，不得已从合肥飞成都，又从成都飞林芝。她向老总请假说要去西藏陪自驾游的老父亲，老总立马就准了，还说他特别欣赏忠孝两全的人，而且还给她转账一个大大的红包转送给我。

我给她定了行期，先到林芝政务中心办理边境证，折返波密去墨脱，从墨脱回拉萨逛一天后再去纳木措，我的其他行期她就不要陪了。她有她的事要做，也要挣钱养家糊口，是不可以全程陪同我的。

在林芝办边境证需要我俩户籍所在地的公安部门出具无犯罪记录的证明，湖北方做事不爽快，拖拖拉拉，迟迟不给回复，我们只好往拉萨赶。

林芝到拉萨的高速也是免费的，车少，很畅通，我越开越犯困，连连打哈欠。女儿说让她开，我不肯。我说谁开我都不放心，盘子在自家手上心里才安定。女儿说她在北京上班时经常去郊县，来回几小时，开了好多年，也是老司机了。我还是不肯放手，并跟她说了两个问题，一是至少有%40的女性不适合开车，二是我不安心坐别人开的车是一种心理疾病。她笑，也说了一通她第一次开车那天出了三次囧况的趣事。

正说着，女婿来电话，嘱咐她把我照顾好，不要舍不得花钱。我接过电话告诉他，你丈母娘再三对我说你们也不容易，不要花你们的钱，而且她强调说重要的事说三遍。其实，老伴岂止是说了三遍，而是只要我们通电话，她就把这话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炒，几乎都要炒煳了。

女婿说：“爸，孝敬您是应该的，方@紫这次去就是给您埋单的。”

我好生感动。

我把酒店房间设施的视频发给老伴，她秒问这是谁掏的钱。我说这不能怪我啃小，她是在网上订的，我拦也没办法拦。

吃罢晚饭，女儿把我带到一条窄巷，我问来干啥，他说去给我拍几个小视频。我懵了，拍个小视频还需要来这个偏地方。

她把我拽到三楼，三楼的地宽，整个三层分摄影区、音乐区、品饮区。女儿点了两杯咖啡，咖啡满满的，咖啡面上还漂浮着“西藏”两个字。我是个粗人，从来不会细品，我两口就把它干了。女儿一个劲地笑，我却有点蹊跷，我喝了一大口，只有半杯咖啡了，而“西藏”两个字还完整地漂在上面。我问女儿：“这是个么鬼东西，抽了一大口，字还在。”女儿说，你把它喝干了，这两个字还在。”我说店家不厚道，把两个用纸剪的字搞到咖啡上面不卫生。女儿拍了拍我的肩：“这是咖啡拉花，西藏这两个字也是饮品做的。我不信，准备用食指搅拌，终究没敢动手，我怕丢姑娘的人。

一会儿，她拉我到摄影区，说给我拍一个小视频。摄影区就像个摄影棚，摄像机的跌杆足有七八米长，两个高台是客户的表演区，高台之外是布达拉宫。年轻的导演会根据客户的要求现场设计动作。

我被拉上了舞台，导演说要我面对布达拉宫，双臂下垂，做敬重深沉状，然后转身双臂抱胸，目光斜视上方。这个简单的动作被导演折腾了四五次，整得我眼发花、腿发软，险些从高台上摔下来。

有一对小夫妻要拍一个相亲相爱的小视频，男的问导演咋拍。导演说还原生活，搂一楼、抱一抱，再亲上一口，把这个动作做连贯就行了。小夫妻上台后一气呵成，那情状既是生活，也是演戏。

我问女儿，拍这场夫妻戏多少钱？她笑嘻嘻地说：“就两百多。”我又问她：“我拍的那个几多钱？”她说也是两百多。我说真是活见鬼，就两腿一撑，转个身，双臂往胸前一抱，就花了两百多，还不如买两包烟抽。

她说不能这样想，钱就是用来花的，花钱逗个乐，值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有多少年轻人还在为这贷那贷发愁，这一大帮人在这里瞎挥霍。

她又笑，说我明天还有两场重头戏，一场390元。我说不再丢人现眼了。她说钱都交了，退不了。末了，她说又不是你一个人拍，我也要拍的。

我说来这里的都是年轻人，我来就是个笑话。她说好多年轻人都带父母拍这种小视频。我不信，没有几个老头老婆婆好这一口，她必定是在哄我开心。

快半夜了，我们往回走，她隔一会就问我有没有高反。我说真是个稀气，昨晚在林芝走路快了都喘气，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女儿说：“这你还不懂，女儿就是老爸的药。”

我揽过她的肩： “是的，你是药，你专门来西藏，就是给老子送药来的。”

   2025/06/10拉萨枫度酒店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