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的生存哲学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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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内弟离开我们整一年了。今天上午,我们夫妇和弟媳带着孩子们去他坟上祭祀。

夏日的墓地,杂草杂树丛生,小径边的矮灌木和草叶热情地“挽留”过客——裤子就是它们的“顺风车”!烧纸时,年轻人裤脚沾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种子,红豆大小,毛刺丛生。握在手里不扎人,但碰上布料?嘿,立刻“情比金坚”!大部分种子落地生根,安守祖荫。可这种“聪明草”志在四方,我们只是路过一下,它就强行“搭便车”,让后代四海为家——真是植物界的“蹭车”高手!

烧纸时,夫人和我清理了内弟墓前的杂物,她特意带了茅台酒给弟弟。侄女、侄女婿忙着烧纸,我让儿子给附近几位长辈也烧点:姨娘、四外公、大外公的墓紧邻东侧,再往远是老太爷,中间还隔着几位“邻居”。

儿子不抽烟身上没打火机,他抓了一大把纸,拿几张在舅舅坟前火堆上点燃,送到姨娘墓前,再从姨娘墓前点燃几张送去四外公那儿,接着是大外公……我嘱咐他:“一路烧过去,都是舅舅的‘邻居’,邻居好赛金宝嘛!”他不情愿,只想给亲近长辈烧。可问题来了:从大外公到老太爷距离有点远,他在大外公那儿点的纸,没走几步就熄火。为了火种不断,他只好给中间几位“陌生邻居”挨个点火、传递。一番接力,火种终于带到老太爷坟前,他才把手里剩下的一叠纸烧掉。

你说,是儿子帮了“邻居”,还是“邻居”帮了儿子?细想,彼此成就。表面是服务众生,众生何尝不是在为你铺路?你渡人,人亦渡你。、

查了网络,我们裤脚这些“搭车客”叫“窃衣”,是味中药,带点小毒,全国“流窜作案”。功效是杀虫止泻,收湿止痒。常用于虫积腹痛,泄前,疮疡溃烂,阴痒带下,风湿疹。离开墓地时,我们和这些“植物小特务”展开了拉锯战,费老大劲才把它们从裤子上“缴械”。当然,这些种子掉在麦田边,弄不好明年麦田边就多了一些杂草,增加农民除草压力了。对农民是添了麻烦,但对“窃衣”而言,这趟“旅行”堪称圆满成功!

换个角度看,“窃衣”活像软件里的流氓弹窗——沾上就别想甩脱,非得你手动一个个“拔除”。沾人衣服上,尚可清理;若粘上动物的皮毛?它们可没手指,那真是大麻烦了。对人畜是麻烦,对窃衣却是生存的凯歌。

让子女远行拓土,也非坦途。种子若落上水泥地,生根无望;飘进干旱带,发芽无门,甚至可能被付之一炬……可它们依然义无反顾地奔向未知。走出去,方有生机与可能。风险是希望的垫脚石,它们甘冒此险,只为族群开枝散叶,遍野芳华。

有的生命乘着风去远方,有的借着火传递念想,看似各奔前程,实则都在奔赴一场盛大的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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