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一代风华 ——诗与血与火的洗礼
第四章 回故乡
（6）
官家的后花园，是官家老少爷们吃喝嫖赌的地方。其中有一座楼阁，是日本鬼子来了之后又重新改造的。人们传说新修的暗道机关就在这座楼阁之下。夜晚来临之后，丝弦管乐之声不停，狂呼怪笑之声不断，真乃“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处。其中有几间密室，专门关着抢掳来的漂亮姑娘和长相俊俏的良家少妇。他们这群豺狼到了兽欲发作之时，就开始点名要人，被点到者必须及时前来伺候并遭受凌辱。日本鬼子的中队长、小队长，也常常到这里混帐，这是一处老百姓痛恶欲绝擢发难数的罪恶场所。
钟兆辉跳进后花园之后，发现两个家丁在阁楼前站岗。他想了许多办法也靠近不得。只听钟继德的大少爷钟亚坤像魔鬼一样在楼里贪杯畅饮，时不时还发出声声大笑。钟兆辉躲在暗处，声声听得分明，由不住热血上涌，并气得咬牙切齿。有好几次，他几乎都要失去控制，想冲到楼内与钟亚坤拼个你死我活。但终于还是以最大的毅力克制住了自己。他一次又一次嘱咐自己；你是来报仇的，不是来拼命的。抓住好的时机，才能达到目的。
夜深了，后花园里由于潮湿显得格外寒冷。再加上那夜半的朔风吹来，钟兆辉止不住浑身颤抖，但依然没有时机。只是楼内逐渐消停下来，显得安静多了。又等了大约两个时辰，当他又一次向楼阁打望时，发觉一个家丁朝前院走去了。剩下一个家丁正靠在廊柱上打瞌睡。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钟兆辉瞅准了这个机会，迅速向楼阁廊下靠拢，腿脚轻轻地，但速度很快。还有不到一丈远，钟兆辉纵起身子一个箭步朝前一扑，死死地卡住了家丁的喉咙，家丁的狗命不一会儿就报销了。钟兆辉提着枪立即靠近窗台，用舌尖舔破窗户纸，可是狗少爷不见了。那里只剩下几个醉汉，正伏在案上酣睡，发出讨厌的鼾声。
钟兆辉正在愣神，忽听楼西头耳房里传过来钟亚坤的醉语。他迅速顺墙根向西移动，又一次把窗户纸舔破，不错，是狗少爷，那小子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正搂着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儿在那儿作恶哩。炉火熊熊，映着狗少爷那副可恶丑态，钟兆辉一腔怒火，他用手开始扣动扳机，非把这狗小子打死不可！可是这时姑娘从下边猛然翻过身来，一下子挡住了钟兆辉瞄准的视线。钟兆辉同时也认出来了，那姑娘是邻村他表叔家邻居的女儿，和他一样大小年岁。只见姑娘又坐起身，泪珠‘扑搭’ ‘扑搭’直朝地下滴，好一副伤心欲绝的苦相。这时只听钟亚坤打了一个哈欠，并对姑娘说：“到外间给我拿烟枪去。”此时节，钟兆辉听得分明，待姑娘要离开里间屋之时，钟兆辉扣响了枪机。夜深人静，那枪声好响呀！狗少爷惨叫了一声，一翻身跌到了床下去。钟兆辉看到命中了，拔出枪管转身就跑。只听楼阁中乱做一团，并传来急骤的枪声。
钟兆辉虽然年岁不大，也算是个有心机的人。他预料到在家里藏不住身了，没回家就直接跑到了邻村表叔家。他跳过墙隔窗户把表叔从屋里喊醒，轻声说明了缘由，就连夜奔他乡去了。临了，他特意把打兔枪的事和家中的一些事交代了又交代，只听表叔在屋里挥着泪说：“孩子，你自己保重就行了……”
却说钟兆辉逃走之后，‘官家’曾派人四处勘探，但一直没抓到证据。对于钟兆辉父母，‘官家’也曾拉过去揍过几次，但由于老奶奶在这时匆匆过世了，‘官家’怕激起更大民变，算是没有紧跟着下手伤及钟兆辉父母的性命。
眨眼间两年过去了，‘官家’没有探到钟兆辉的消息；兆辉父母也没有得到儿子的消息。
到了一九四四年春天，兆辉的母亲又生了一个男丁。为了求得孩子平安，父母给孩子取名‘兆平’。
可就是在兆平出生那年，狗‘官家’不知从何处探来消息，说兆辉在北山当了八路军。停了没有多久，又说有人在合河镇见到过兆辉。合河镇离钟家庄二十多里路，兆辉的父母听到后当然高兴。但从此他们又担忧起来。因为他们既想见到儿子，却又怕儿子回来。如果出了差错，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呀！
春节来到了，二老从心里仍然希望兆辉能从外边回到家里来。可是打贴近年关开始，官家的家丁们就不分昼夜在他们家门口转悠，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果然，到了大年初二凌晨，人还没有起床，官家的家丁们就打上门来。这里搜搜，那里找找，非让二老交出兆辉不可。
二老根本就没有见过兆辉，去哪里给他们交人。家丁们不肯善罢甘休，就把二老押到官家门前，除了用棍子打，还用皮鞭抽，两个老人都被打成了血人。官家的狗少爷钟亚坤居然没有死，这时又出来了，在那里张牙舞爪，边打边吼：“快把钟兆辉给我交出来……”母亲禁不住折磨，当场就被打死了。老父亲被打得半死，但当时也如死了一般，其实只是昏了过去，事后有幸被乡亲们救了回去……
钟兆平天色微明的时候慢慢睡去，但仅仅一刻钟光景，就被恶梦惊醒。他梦中见到了他的母亲，满脸血迹，遍体创伤，颤颤抖抖地站在他面前说：“不要忘记娘这个血人，不要忘记娘死难瞑目……这是血泪深仇呵！”
钟兆平满腔悲愤，岂能再睡。他起身穿好衣服。只听李静敏在里间屋也起床了……
故乡啊故乡，有谁能切断跟故乡筋骨血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2025-05-20 发布于新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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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18条）
故乡啊故乡，有谁能切断跟故乡筋骨血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依依往事，在深情回望，细致入微，丝丝入扣的抒写之中，呼之欲出，直入人心。
@锦瑟黎燕：您如此评价我。让我很高兴。
这个狗少爷居然没有死，太没天理了！
@难诉相思：有时候有些事让人心潮难平。
站在蓝天下回忆过往的重前，给人有种唏嘘的感觉，那是文笔充满正能量，才能写出这么最优秀的小说，简直是打动人心一睹为快。
@诃痴快乐：能打动你我很高兴。
往事悠悠，千头万绪。血浓于水的就是乡情。
@四格格：有好些事萦绕于心，想说清楚不容易。
拜读了，有味。
@淡墨：谢谢
有这样一段血海深仇, 难怪钟兆平那么迫切的要当兵, 不是为了复仇, 而是有强烈愿望, 要为民保家卫国, 铲除恶势力。
@轻品慢尝：我发觉我们的心靠得很近。
回顾历史，激情澎湃。难忘那水深火热民不聊生的年代。只有革命，方能创建新世界。
@一池烟雨：我们老了，没人理我们了。
那个狗少爷怎么没死呢？兆辉的母亲走的太凄凉悲惨。故乡，充满了血腥味。
@ch雪梅：谢谢你来看我。旧社会穷人的命运很悲惨。
兆平选择参军放弃考大学，有觉悟，更是深厚的阶级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