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频混响》（9）在人类之前

在人类之前

朱子文扬

在人类之前

我听见

x染色体成群结伴的脚步声

湿润的

沾粘着

我的故土

啪嗒啪嗒

叹息，肆无忌惮地歌吟着

让我无法割舍

原本属于我的潮汐

两条缠绕的白蛇

从三百只兔子的身影中穿过

争先恐后

不知是谁抱起了

藏在兔子洞中的我

绝望与希望正要握手言和

我踹开了

拉着脚踝倒吊我的双手

当嘹亮的啼叫掩盖住羸弱的叹息时

我回头看

一条滑而柔软的绳子

牵引我通往舒适的故土

于是

我变回一条鱼儿

猛地一跃

一头扎向那个

蔓延着y染色体的入口

回到潮汐仍在汹涌

回到白蛇退回异乡

回到兔子归巢

某天

我如愿衰老在故乡的角落

伴随着墙皮脱落

我知道

也许是该结束一切了

我和老屋手拉手

在月亮又一次牵引潮汐之时

顺流而下

无怨无悔

姥爷语录：

夜半时分，读到外孙女朱子文扬的这首诗。这是我第一次读她的诗。之前，我也不晓得她还会写诗。

我自诩为诗歌爱好者，读过一些诗，也发表过一些诗，读《在人类之前》，竟然觉得自己是诗盲了。读去读来几个回合，我还是不得要领。是她过于先锋，还是我过于迟钝，或者她的诗悟所上溯的人类史前寒武纪、奥陶纪的洪荒，我没有她的个体体验。

她说过，不懂的地方先问问她，我不可瞎说一气。我不是完全读懂了这首诗，但我不会问及她。诗，是不可诠释的，只能解读，解读往往呈现出个性化和多样性特征，倘若诗性用非诗化的语言去肢解，诗，就面目全非，甚主体无完肤了。正所谓“诗无达诂”，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彼此不说高下。

诗可以思，但不可一味玄言，“理过其词，淡乎寡味”。正如T.S.艾略特所言，诗是通过机智的奇想和曲喻达到某种理智和情感的统一，或者说是把思想重新创造为感情的本领，让思想像感觉一朵玫瑰花的香味一样。

诗是不能用常规的语法解构的，词性的变形应用、非常规的词语搭配往往会搭变出奇句来。比如：“染色体”也有“脚步声”，而且还“粘着我的故土”……从这些诗态语言中，可以看出作者的这种文字组构的技巧已是有些熟稔了。

说诗，必说意境、必说意像，此刻，我不想说，唯一想说的是，这真像是一篇诗性童话，写的是“我”在史前听到的、看到的、所经历的、所体验的新奇、挣扎、恐怖后宁静的回归。

炼狱过后，“我”终于“和老屋手拉手”，在月亮又一次牵起潮汐的时候，“我”遵从着内心跳动的声音，与自己和解了。

我把我的体验说与外孙女听，她说：“我是写的自己是一个卵细胞 ，白蛇参考的是伏羲女娲， 还有代表“胎梦” ，兔子是参考《封神演义》里“吐子” ；墙皮脱落的老屋还有潮汐，就是我的家和一个正常衰老的卵细胞的归宿。”

作者想的，读者读的，南辕北辙！读者全副身心的复盘，努力的方向却跑偏了，这是怎样的文学现象？

从来不敢怀疑新新生代逆天的想像力，现在更不敢。

我的歪解并不影响她的精怪灵动，只能说我读的是另外一个哈姆雷特。

            2025/03/11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