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喝口凉水都塞牙
岁月的河流就这样杳无声息地流淌,不知道在哪个拐弯处就改变了流向,也不知道在哪个风口,突然间起了波浪。这一年,我在救治病人的过程中,经历了太多的预知和突如其来的变故。
进入了霜叶躺进风里开始飘零的季节。那片曾经绿绿地叶儿飘落到伟岸的树干下后,从此不发一语,使得正午热闹于树头的太阳和沉静于树底的荫凉渐次沦为梦里的场景,让人感觉到那个秋天灿烂底下隐藏着一层抹不去的阴影。
新调进的护士英子,她谈不上有什么沉鱼落雁的姿色,但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仿佛一片阳光不经意流露的痕迹。
她举止潇洒,谈笑风趣,音调轻而细密,当班为病人一句“我为您打针输液” 的话语,如从幽暗天光的空气中缓缓地传播开来,在呻吟的病房中荡漾回荡,似乎似一股浓厚的亲和魔力,在空气中漂浮流动,让病人在这般满腔热情的气息中愉悦起来。
她的护理在医院和患者中也是出了名的,据说在大学里就是个才女,而人们一向喜欢知识性的女性,在她后面追她的人少说有一个班。正如诗经里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英子的恋爱属于一见钟情的那种,爱得疯狂,闪电式地结婚。可想而之,婚后的她并不是很幸福。妻说第一次见英子的当晚,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天雨和英子举行婚礼,当司仪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时,妻从外面冲进了教堂。我一把拽住英子拖进一间阴暗潮湿的旧屋里躲藏起来。妻一脚踹开门,指着英子的鼻子咬牙切齿地骂道:“英子,不要脸的东西,抢我的男人!”英子不回话,就一个劲儿地憨笑。
“英子,不说话是吧?!你就等着瞧吧!我不会有好果子给你吃的。”
英子不气不恼,不紧不慢地说“爱情就像水里的浮萍,飘浮不定,昨天属于你,今天却属于我,明天又属于她!她!她!”妻一惊梦醒时,出了一身冷汗。
我笑问:“你怎么尽做些离奇的梦?你看我是那种吃在碗里望着锅里的人么?幻觉,幻觉,不可思议的幻觉。”
妻微笑,发自内心的甜甜地微笑,让小家总是阳光灿烂。
“哈哈哈……”两个人侃着笑着,滚到了一起。妻的手触摸到我的额头,像触电一般惊叫起来:“好烫,你又发烧了!”
“不要大惊小怪的,刚才,我已吃了感冒药,等会出身汗,或睡一觉就好!”
妻担心。我抿着嘴儿幸福着。我们继续笑侃着,结婚这么多年,要说的浪漫话都说过了,也就说些菜米油盐这类的事儿。说着说着药发挥了作用,我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人不走运时喝口开水都塞牙,这是谁总结的啊?太精辟了。天下就有这么凑巧的事儿。前天从病房出来时,走急了点儿,与护士英子撞了个满怀,万分之一的几率,恰被她丈夫撞见。
当天晚上,服务员打电话请英子去怡情酒楼,又被她男人偷听到。正如唐代诗人刘禹锡在《萎兮吟》中说:“名声毁所集,言巧智难防。”
英子的丈夫联想到医院里有几个医生和英子关系十分密切,一直拿不准到底是谁。今天服务员打电话提到了博士,他妈的!我就拿你博士开刀。
凌晨三点,卧室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心想:半夜三更来电话,一定是急诊。我急忙伸手拧起电话听筒。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恶毒的骂声:“狗日的博士,今晚你搞了我的老婆!我日你娘!”
我莫名其妙,十分恼怒。
“喂,喂,你是谁?谁说我今晚搞你老婆了?放你妈的屁。”我第一次对人暴粗口。
“你搞我老婆,我日你娘! ”
“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看到我搞你老婆了?”我怒气冲冲地问。
“就是今天,晚上10点左右,你在怡情酒楼搞了我的老婆!我日你娘!”
“我没搞你老婆!我没搞你老婆!我没搞……”我气愤地挂了电话。半夜三更,莫名其妙地被人骂了一顿。
躺在床上的妻子气得脸发白,说不出话来。
电话铃声又响了,这次是妻接的电话。电话那头还在无休无止地骂:“你搞我老婆,我日你娘! ”
“我支持你,谁搞了你老婆,你日谁的娘好了!”妻坦然地又一语双关地说。
电话哪头听到是我妻子的声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重叙了一遍:“晚上9点,酒楼服务员打电话对英子说,博士早就到了,就等你,快来怡情酒楼。英子在主机上接电话,我在分机上听,这才让我递了个正着,要不然我和你都蒙在鼓里哇。”
他稍停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和你都是受害者。”
妻对电话里这位盗听自以为实的青年深感愤怒,但必须冷静地给他讲清楚,让他遇事多问个为什么。便说:“你误会冤枉人了。今天晚上,博士那儿也没去,一直呆在家里和我在一起,没离开过房间半步。”
“你说假话!我日你娘!”
“你这是在污蔑我!请你文明点,嘴巴放干净点。”他哪里听得进解释,嘴里仍骂骂唧唧。
“去你的,没教养的东西!”“啪”的一声,妻挂了电话。
晚上这场风波,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折腾得冤枉呀!这半宿我和妻子谁也没睡好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儿像风,很快吹遍了医院每个角落,吹进了全体医生护士们的耳根。
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天,我在医院大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英子的丈夫,跑过去,一把拽住他,当着大伙的面问:“小樊,昨晚,谁看见我搞你老婆了?今天,你当着大伙的面给我讲清楚。”
他木木地呆住了。“我,我怀疑。”
“你怀疑就无中生有的乱说?”小樊低着头,不回话。
“英子人好,你爱得很深。所以,你见不得男人同她说话,同她一块共事。只要她同男的说句话同男的一块去办事,你就认为有问题是吧?你就疑心生暗鬼开始怀疑是吧?我告诉你,你的怀疑不仅伤害不了任何男人,而只能伤害英子,只能毁英子的名誉,只能让英子记恨你。久而久之,你就把英子从自己的怀抱,推到了别的男人怀抱。你走不出男人同自己妻子说话办事的圈子,我放个屁到这里,你们的爱情不会长久,英子总有一天会向你提出分手。”
我说完,向各位看热闹的人扫了一眼,她们频频地点头,小声议论着:“天雨的话,说得在理。”又听小樊说,“对不起,我错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嗡。
此时此刻的小樊悔恨交加,他恨自已草率,他恨自己不珍惜已有的幸福。
那刻,我真想当着大伙儿的面扇小樊一耳光,以解心头之恨。当看到他一副可怜巴巴地相,咬紧牙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硬没动他一个手指头儿。好的是换来了一声“对不起”。
我得感谢妻子,她给了我二十年如一日的理解与支持,让我在谣言与阴谋围困的日子里,没有趴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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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9条)
精美抒写,惟妙惟肖,声情并茂,将一场风波活灵活现。天雨有一个爱他懂他的好妻子,好有福祉。
这个博士有点像贾宝玉,人见人爱。幸亏医院不是怡红院。
哈哈,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平白无故躺着就中枪了!
喝口凉水都塞牙,人生总是苦奔忙。
流言蜚语伤人心,黑白颠倒更荒唐。
世上多少男女事,明枪暗箭常中伤。
光明正大心向阳,堂堂正正男子汉。
忠于职守忙事业,拼搏人生铸辉煌。
故事迭宕起伏,很有嚼头。
这位半夜打电话还气势汹汹的,怎么这会又低头认错了?怡情酒楼的电话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包袱能不能早点抖开。
博士有个好妻子,这是最值得庆幸的。
这个博士咋就这么倒霉, 什么事都被他摊上了。
这个赵医生,安在他头上的风流事还不少。所幸都说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