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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咏叹调
皓月蓝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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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嫁出去的女，贱如泼出去的水。都说覆水难收，多年来老爷子却收放自如，不断水中索取，我的“还债工程”没完没了。不知者以为我是“扶弟魔”，其实我是遭遇“老爸控”。
苏大强版老爸
真话说出来，总不那么动听，说出来就是不孝顺。
这么多年来，他要多自私有多自私，要多矫情有多矫情。
他有疼爱过我吗？他有怜惜过我吗？回头想想，好像真的没有——我两三岁时，他曾起念要送掉我，是爷爷追出十几里地把我背回来的；六岁上了两天学，硬被他拽回来带弟弟直到满八岁才重入学堂门；小时候弟弟摔了磕了我不知挨了多少胖揍；读中学离家那么远，因为交粮不及时我扛过好几回饿、因下雪没冬衣只好厚着脸皮借同学的穿；读师范了寝室里一排漂亮皮箱中不和谐地夹着我那不能上锁的几块木板拼的所谓箱子。永远记得去邻县实习下大巴车时那木箱子哗啦一下四分五裂、行李散落一地时众目睽睽之下的尴尬与窘迫）。刚工作时他到学校竟提前支走我三个月工资（他和会计是熟人）……
不疼爱我也就算了，我毕竟是他的骨肉，也许不该计较罢！但他如今都到这地步了，依然把家里每一分钱都牢牢攥在手里，不许我妈用。家里买米买菜买药请护工等正当需要的支出，他逼我妈找我们开口，他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羊奶粉、驼奶粉、蛋白粉等等营养品，成件地批发买入；还有各种零食，许是生怕亏了自己吧！他曾对老妈说弟不肯生二胎，说既然孙子无望不如把钱花自己身上。妈曾好几次说，应该给她留点养老钱，但老爷子置若罔闻。最令人可气的是，这一把年纪了还在赶时髦吵股，且已白白扔掉七八万了！——家里柴米油盐是你从不看好的“泼出去的水”在承包，你却这么白白糟践胡乱扔钱，你比那苏大强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难请的护工
老爷子又要物色新护工了，唉！
第一个护工，男，60岁，多年从业经验，专业，能让人放心。但不算勤快，病人懒得锻炼，他便巴不得，绝不主动督促。老爷子脾气不好，常常好端端的突然就发飙，护工大概见多不怪，绝不惯着，也不顶嘴，只是走开去冷处理。在我们面前，他几次如实相告，然后淡淡地笑笑：“看在钱的份上，不跟病人计较。”一个月后，他说让他老婆来护理，他有别的事去。但老爷子不能接受女工伺候大小便，只好换人。
第二个护工，男，70岁，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家里困难，没什么门路挣收入，经人介绍，抱着很大的热情来了。起初很有干劲，但木讷少言毫无交流，只是看事做事，甚至看不到事非得要提醒着喊着做。老爷子依然气性大，有一回护工拿错了药，老爷子一拳砸在桌子上，把护工吓得差点扔了杯子。每每这时都是妈斡旋其中生怕激怒护工撂挑子走人，好歹坚持了一段时间。护工识字不多脑子也不够灵活，那些花花绿绿的各种西药丸子总搞不清，妈教了多次都不行只能亲自打理。但护工心里对家里哪些活儿他可以不干分得清清楚楚。妈做饭打理家务，他是绝不伸手帮丝毫的。这让妈心中不爽，却又不得不容忍他没事就躺着刷手机。后来护工提出要出去玩麻将，说自己在家本是喜欢呆麻将馆的人，在我家呆着和坐牢差不多；他说他准时伺候老爷子大小便就行了。几千块一个月请你就是护理老人的，还想出入麻将馆，这叫什么事，当然搞不成器，于是放他走。辞工那天，护工如逢大赦，高兴得几乎飘起来！
第三个护工，男，57岁，有从业经验 ，能指导做康复锻炼，年纪相对年轻，看起来比前面的都理想。起初确实也还不错，喜欢开点玩笑，制造轻松愉悦的氛围，每天推着老爷子去外面转转，去人多的地方晒晒太阳聊聊天，定时督促老爷子做康复，指导怎么用力等。在老爷子偶尔爆粗发飙时，也容忍了臭脾气。但他也喜欢给主人定规矩，才来第一天就说他不吃植物油，我立刻去买了新鲜板猪油。这一点我们也必须尊重他吧。但接下来又提了好些要求，说我老妈舍不得，他在我家没吃过几次好菜等等。搞得我每周回去都得划算家里一周鱼肉之类荤菜；然后又说我买回去的米不好吃，提出以后他去买米让我直接给他钱。这我就不能接受了，我买回去的米怎样我心里能没数吗？轮得到你来挑剔？还有，一个月两天假他嫌少，一回去就是六天。六天，妈居然也扛过来了。我结算护工工资时，把结算日期顺延四天，护工很不高兴。
这护工，因相距不远，他三天两头往家跑，好几个晚上都是妈一个人在护理老爷子。有一天凌晨老爷子尿了一床，妈独自给换被褥、换衣服，帮老爷子弄干净。得知这些，我很心疼老妈这么冷的晚上要起床去忙活这些，万一她累坏了撑不住了，怎么办？（老爷子的顽固也很是令人生恶，就是不肯用成人尿不湿，一点也不替别人着想，真的很无语！）而且，这护工经常说起他过去当过包工头开过饭馆的辉煌，时不时说着要辞掉不干的话。我想，他这么说无非是要加薪罢？加薪不是不行，小幅度提资可以，但你得好好干，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呀！
看来，又得物色新人了。如果这护工非要辞，我们得有备选人手。
加不完班的弟
尽管对娘家满肚子看法，但我还是坚持每周回家去照顾俩老，有时一周跑两三趟；（姐远在深圳，姐夫又是那比植物人好不了多少的活死人状态，她显然是我父母指望不上的。）相距并不远的弟却有永远加不完的班，一个月回来一趟的样子。眼下护工请假回去十来天了，期间我回去四趟，弟却因“加班”总是回不来。
为此，我家杆爷也颇有微词。每次我妈电话说哪哪又需要我们回去时，他就对我说:”你那个弟怎么回事，他是儿子我是女婿，他四十几我都六十了，这些事怎么就只能我去做？”每次也仅仅是说说罢了，他还是不忍心拒绝的，还是乖乖去做好。比如冲洗水塔，比如修水管，比如维修浴霸维修洗衣机，比如给老爷子洗澡，比如打理菜地，比如维修被老爷子发脾气用电动轮椅撞坏的几扇门……
加不完班的弟，不过是有所依赖吧，知道教书的姐夫心软。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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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30条）
首长式的爸爸，刁民式的护工，摆烂式的弟弟，罗老师是个好同志。
@晓舟同志：您总结精辟！谢谢！
如此老爷子，真的难为您啦！为您点赞[赞][赞][赞]
@华章秋韵：谢谢理解，亲情枷锁也是无可奈何吧！
愁人！这老爷子坐轮椅上又下不来，你们也适当晾晾他，别老惯着。看来是都被他拿捏习惯了。
@惑矣：您说的是，几十年来他很多事我们只能装作不知，我母亲忍成习惯了，只敢背后向我们叨叨；要是当面说穿，等我们不在家，她不知又要被伤成什么样。
那一代的老人，大多重男轻女，偏爱男孩，对女孩很少关爱心疼。皓月老师的父亲是这群人中的典型了，尽管如此，皓月老师对父母的爱与孝敬，非同寻常，用心用情，出钱出力（杆爷鼎力相助），让我敬佩有加。现在如意的护工，真难遇，特费心。
@锦瑟黎燕：谢谢黎燕老师理解，我吐个槽其实也怕别人说我不孝呢！[笑哭]
家庭用护工不如住护理院。护理院用临床医学，护理学，心理学，康复医学，文化体育，乃至艺术之手段，使机体恢复至最佳生命状态。包括医,护,养,乐,康。才能真正使老人们老有所养，老有所依，老有所医，老有所乐，老有所爱。
入住护理院，医护养乐康，养老大方向。
@阳光笙箫支剑笙：南通护理院什么行情？请支主任介绍一下。
@晓舟同志：您好！我们南通市有30多家护理院，有三星级至五星级的，可用医保的，外地来的在当地办好异地就医手续也可用医保的。服务范围包括医护养乐康等。
@阳光笙箫支剑笙：你写一篇专文介绍一下。三星五星的条件、服务、收费差异。
@晓舟同志：好的，可以写篇介绍目前国内养老机构的文章。
@阳光笙箫支剑笙：不要大而华之，就写南通，真实见闻，图文并茂。设施、服务、收费三个方面。
@晓舟同志：每个护理院都有入住手册，图文并茂，介绍得很详尽的。
看来你家的“苏大强”跟我家已故的“苏大强”有一拼。还好，你家杆爷理解你，关键时候能够助你一臂之力。感觉老人跟孩子一样，惯着惯着毛病就惯出来了。
@难诉相思：谢谢您，确实是这样。生活就是这样总有不如意，就当修行吧！
哈哈，真不容易啊，能从一地鸡毛的生活中，理出如此耐读的文字，很不简单。这样的老年人，在社会上有很多，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极端自私自利，特能折腾，尤其折腾自己的儿女，没完没了！
@鸣虫：谢谢您的理解，家事唠叨其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不好意思啊！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家事自然要唱咏叹调, 你真不容易, 写出来也算是解压。
@轻品慢尝：谢谢您的理解！祝您冬安吉祥！
俗世生活，一地鸡毛。
@灿烂阳光：嗯嗯，确实是，诗情画意太少，一地鸡毛常有。
想想家里有这样一个老人真是晚辈的悲哀，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孝顺。哎！
@漫言华语：谢谢您的理解，只能把这些当成修行了。
皓月老师对父母的孝敬与付出，尽力倾情，无怨无悔，在流光里抒写世间最美的人性之歌。
@锦瑟黎燕：您这么说我真的不好意思，实际上我牢骚也蛮多的呀[笑哭]！
杆爷的心软，让我感受到一个大男人的侠骨柔肠。皓月老师对父母的孝敬与付出，杆爷的尽心出力，感人肺腑。
@锦瑟黎燕：谢谢您，您的谬赞让我惭愧！
皓月老师与杆爷对双方父母的孝敬，感人肺腑，美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