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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东北人 聊东北事
网上有几个街头随机采访,问“东三省是哪三省?”被采访者大都是穿着时尚,颜值爆表的青年男女。然而,回答的五花八门,却鲜有完全正确的。
所谓东北是指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现在有人认为内蒙东部也算东北,从地理位置、自然条件、生活习俗到说话口音,都与东三省高度接近,那么,在没有明确的行政区划的情况下,约定俗成的“东北”,就是三个半省,也就是山海关以东的全部国土。
“东北”纬度跨度很大,从最南端的大连,到最北边的漠河直线距离约为1600公里,实际上铁路或者公路距离接近2000公里,超过北京到福州的距离。生活及饮食习惯大致相同,有些方面也有很大差异。
网上涉及到东北人东北事的文章、视频很多,褒贬不一,貌似贬的还多一些。而且一涉及“东北”二字,流量就暴增,于是就有人冒充东北人胡编乱造,还有东北人自黑,把早已过时的生活方式,拿来说事,用“东北”骗流量挣钱。我作为东北的高龄老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我所知,说说东北人,聊聊东北事,以正视听。
一、东北是共和国长子 ,工业化起步的地方
1949年共和国诞生,战火燃烧过的土地上百废待兴,一个贫穷落后的农业国,矗立在东方。唯一有一定工业基础的地方就是东北三省。不可否认相当一部分是日本侵略者留下的。五十年代初,前苏联也在东北援建了很多项目。外族入侵,除了满目疮痍和屈辱,还有先进的生产力。
上世纪五十到八十年代,也就是计划经济年代,当南方还是少有铁路,而以水上运输为主的时候,东北已是铁路、公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了。钢铁、煤炭、石油、机械制造、汽车制造、飞机制造都集中在东北。同时辽阔的东北平原盛产粮食,广袤的大小兴安岭盛产木材。于是,钢铁、煤炭、石油、粮食、木材,这些重要物资从东北源源不断运往全国各地。
不仅支援物资,还支援技术和人才。为了支援大西北,很多企业整个建制搬迁,连人带技术加设备整体搬迁。有的是一个车间,甚至一个工厂。网上有个叫“俐均”的兰州女主播,专门采访当地退休的高龄老人,大多都在八十岁以上,他们绝大部分是五六十年代支援大西北,随单位到兰州的东北人。实话实说,并不是所有人,都打心眼里志愿到那莽荒之地去受苦,不去就意味着丢掉铁饭碗。在俐均的采访对象里还有一位我们本溪钢铁公司过去的老同志。
至今,飞机制造、核潜艇制造这些大国重器还在东北。第一艘航母也以“辽宁舰”命名,共和国长子名副其实。
二、东北人宽容、包容,心宽似海
东北的原著民族,主要是满族和朝鲜族。大部分汉族人都是闯关东来的山东人。有电视剧《闯关东》为证。
我老伴家祖上,就是从山东闯关东来到辽宁南部的,在那里已经繁衍至少六代人了。那个村子就是以他家姓氏命名的。
我的一个战友,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从山东移民到大连远郊区的,是官方组织的集体移民。他说,当初并不是完全自愿,来了以后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很庆幸。
有人说,当初山东人为什么不去富庶的江南讨生活,而要到苦寒之地的东北?这个答案很明确,东北地广人稀,有很多荒芜的土地,可供勤劳的山东人耕种。“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就是那时的真实写照。因为资源丰富,人的心胸也随之宽广,不去斤斤计较。况且自己也是“外来户”,有同命相怜的心里作用。宽容、包容成为主流。
反观南方,人多地少资源匮乏,那点土地还不够本地人耕种呢!哪有外来人口的份。一如福建的土楼,苍蝇蚊子都进不去,岂容外来人口分羹。再者,南方宗族势力强大,领地意识深入骨髓,外人根本融不进去。
上世纪九十年代,也就是改革开放的初期,人口可以流动了。大批浙江人,主要是温州一带的人,涌入东北讨生活,从事服务行业卖手艺,如修鞋、裁缝、木匠、烫发、弹棉花、做豆腐脑等。东北人热情地接纳了他们,以一颗宽容、包容的心善待他们。
东北人欣赏浙江人心灵手巧能吃苦,做事认真,不和他们斤斤计较。做一件西装,手工20元,那时的工资是100元左右。连扣子也不钉。东北人大大咧咧,觉得这点活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我自己来吧!便因此,在浙江人眼里,东北人“钱多人傻”。倒是他们自己,为争夺商业地盘大打出手,我就亲眼见过,一桶豆腐脑撒在地上,那是两个同是卖豆腐脑的浙江人,先来的把后来的给掀翻了。还有的裁缝收了布料和加工费,带着钱和布料逃之夭夭人去房空。
当然了这是个例,大部分来东北谋生的浙江人,都勤劳善良,赚得盆满钵满捞到了第一桶金,回去做大买卖。在我们小区卖豆腐脑的,是个年轻小伙,每年春天来秋天回,干了多年,家里盖起了二层小楼。
三、涉及到民生的各项政策,在东北都是贯彻的最认真最彻底的
上面的政策到了下面,执行的最认真彻底甚至苛刻的就是东北,尤其是与民生息息相关的政策。举几个例子:
七十年代,国家规定,城镇居民每人每月五两食用油。各省都照此执行,唯有辽宁省是每人每月三两油。当时辽宁大统领姓陈,又适逢一部古装戏曲片电影《陈三两》上映,于是大统领的外号就叫陈三两。试想,如果一家五口人,一个月只有一斤半食用油,这日子怎么过?就这点油能燃烧起激情吗?
还有,国家提倡火葬禁止土葬。人多地少的南方,至今还有土葬的。网上可见抬着大红棺材大大方方招摇过市的。不知那里的基层政府是干什么的。
再看我们东北,虽然幅员辽阔人少地多,严苛的土葬政策,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压根没有棺材铺,源头就给掐死了。
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原籍河南,随儿子在东北生活十几年了,八十多岁病入膏肓时,坚持要回老家,用他的话说“怕烧”!晚辈遂了他的愿,回去不用“烧”。
最典型的是计划生育政策,在东北那是贯彻的最彻底的。按规定,城镇职工只能生一个孩,无论男女。违反政策,轻则罚款重则开除公职。农村人口第一胎是女孩的可生第二胎,第一胎是男孩不能生二胎。认罚的也有,但不多。大多数人都清楚,家里没有皇位可继承,也就不去冒那个险。
举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有名有姓的真人真事,但不方便透露。
九十年代私家车还没出现,开公家车的司机,是个令人羡慕的职业。某司机姑且称他A。司机A结婚生子,孩子不大时司机A有外遇,于是离婚和小三结婚。按政策一方是二婚有一孩,另一方是初婚无孩,可生育一孩。司机A和小三又生了一孩。司机A累计有两个孩。
那个年代有个顺口溜描述司机,“十个司机九个骚,还有一个是大酒包”。不知是这司机有魅力,还是他的职业有魅力,总之司机A又出轨了,掛了上小四,并且毅然决然地和小三离婚,和小四结婚了。
小四也是初婚无孩,结婚不久怀孕了。按政策司机A已有俩孩,不能再生第三孩,即使另一方无孩也不行。最咽不下这口气的是小三,心想,我费了多大劲撬来的,你竟敢来撬我的行?老娘要和你拼到底。小四找到单位计生办,结果单位计生办考虑,一方是初婚,想睁一眼闭一眼网开一面,态度有些暧昧。小四急眼了,直接找到市计生办大闹。还是市一级有力度,公事公办不惯任何人,责令大公司照章办理不得有误。首先是司机A被停职,小四闻风逃到千里之外的亲属家避难,想来个既成事实。市办亲自督办,株连N族,双方父母、七大姑八大姨都或多或少被牵扯。在强大的压力下小四无奈,从了,大月龄引产。这个力度够不够大!
再看看关内某人口大省,那个男娱乐明星Y某姊妹八个、女体育明星Z某姊妹六个。有道是“戏子家事天下知”,他们成名后,拿这些家事昭告天下时,把东北人惊得目瞪口呆,那可都是在计生政策最严苛的年代出生的,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四、东北的现状
其实,东北的现状有目共睹,无需多言。人口本来就少,严苛的计生政策下,没有多少增长,现在又开始大量外流。历经近百年的开采,各种资源几近枯竭。
东北人受教育程度高,也最重视教育,家家都一个孩子,把最好的都给了孩子。
进入二十一世纪,独生子女都已长大成人,在发达地区就业。下岗那一代人也到了退休年龄。相当一部分人也跟着独生子女迁居外地。因为孩子少负担轻,有钱有闲,想上哪上哪。全国各地到处都是东北人。
还有一些“候鸟”,一到冬天就南飞,潇潇洒洒哪舒服去哪。就这一点足够那些多子女的老人羡慕嫉妒的了。
最近几年企业职工(包括退休职工)的取暖费都打到工资卡里,按照职务职称不同,每年都在2000元——3000元。如果报停暖气,省下这笔钱就够候鸟往返机票钱了。
东北人不完美,中国人共有的缺点东北人都有,大环境使然。东北出人才,在演艺圈众星云集、在体育界人才辈出,金牌大省是辽宁。
计划经济时代东北城镇人口多,企业职工多,吃商品粮的多。现在领退休金的就多。
有些改革开放后崛起的地区,吃足了改革开放的红利,发达了,总拿转移支付说事。我要说的是:我们交了养老保险金,按月领取养老金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至于怎么支付那是上边的事,我们不操那个心,也不领谁的情。养老金里既有我们自己上交的部分,也有企业帮我们缴纳的部分,还有我们的劳动剩余价值。那些从没交过养老保险的人,有人给他们“转移支付”吗?没有!所以那些天天把“转移支付”挂在嘴上的可以休矣!
至于振兴东北经济,那不是普通百姓能左右了的事情。但我们依然相信东北终将会好起来的!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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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32条)
华姐对东北的描述很客观,让我有了全方位的认识。东北人实在,这点应是大家的共识。最近追剧完央视的连续剧《父辈的荣耀》,也是讲东北的,挺好看。
@难诉相思:感谢蒋院对东北人的认可。我也想看电视剧,怎奈耳朵聋,看不了。
东北是共和国长子 ,工业化起步的地方。
东北人宽容、包容,心宽似海。
涉及到民生的各项政策,在东北都是贯彻的最认真最彻底的。
东北的现状有目共睹,无需多言。
我们依然相信东北终将会好起来的!
@阳光笙箫支剑笙:感谢支老师美评,祝福冬安。
老乡对东北人的深情解读与诠释,实实在在,条分缕析,颇有见地,令我深度共鸣。
@锦瑟黎燕:啥也不用说了,都是东北老乡,身处同样的环境,必然产生深度共鸣。
大姐说的太好了,给大姐一个大大的赞。
东北与山东有着割不断的亲情,特别是我们胶东,那个村都有东北的亲人。还有东北的建设兵团,也有很多山东老兵。我爷爷的弟弟一家人都在东北扎根。我妈妈家在东北的亲人更多,我一直与东北的小姨保持联系。
@地质之花:东北和山东的渊源很深,生活习俗也很接近,咱们差不多是半个老乡。[微笑]
大姐真是东北通, 把东北的事说得透彻又深刻, 让我长知识长见识了。谢谢大姐!
@轻品慢尝:我是地道东北人,有在南方生活过的经历。所以,回头再比较,就对东北有更深刻的认识。
读了美文,对东北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大东北,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可说可道的太多了!
@鸣虫:谢谢老师美评,顺祝冬安。
老乡对东北的全面客观的分析解读,真让我感动,每句话都能打动我,说到我的心里去。
@雨凌:老乡就是老乡,同样的生活环境,必然产生共鸣共情。
东北不仅是共和国重工业基地,北大荒还是共和国的大粮仓,东北也是人才辈出的地方。
@四格格:是的,东北要啥有啥,但重工业、粮食好像不怎么挣钱。
东北是共和国工业人才的摇篮,向全国输送了很多技术人才。建国初期很多大项目、大设备都是东北生产的,中国能发展到今天,有东北的一份功劳!
@清河君:谢谢您的认同,共和国长子嘛,替父母承担了一大部分责任。
东北是共和国长子 ,工业化起步的地方,这话不假。而今,许多国之重器都产自东北。东北是一块令人敬重的伟大区域。
@霁月:您是有见识的,能站在客观角度看问题。有的人读书少,愚昧无知,对东北有太多的偏见。
东北在共和国的地位谁也不能替代。辽阔的土地,是一个巨大的粮仓。重工业也是国家之鼎足。我们这边,不仅说每个村子都有去了东北的亲人,而是每个家族都有。如今的现状,总有一天会改观。时代和机遇不会落下东北。
@惑矣:您说的太好了,除了山东,闯关东的还有相当一部分河北人。相信东北的明天会更好。
东北是共和国长子 ,工业化起步的地方,东北人很实在。我们这里有不少东北人,很喜欢他们。
@华章秋韵:谢谢您的认可,东北人谢谢您!
我家祖籍山东莱阳,清朝嘉庆年间迁入东北,是第一批闯关东的山东移民,大姐所述的东北民俗形象又生动,活泼又可爱。在东北地区东北风俗最为传统的地区是辽宁铁岭、吉林四平地区,这里也诞生了赵本山和东北二人转的传承。
@沧海一粟:那咱们是半个老乡,我老伴家祖上也是山东莱阳的。
建国初和很长一段时间,东北对全国的贡献,是载入共和国史册的,现在还是全国的粮仓。我对·东北人的印象特别好。那是上世纪80年代我在乡镇工作,一位是哈尔滨驻沪办事处的,与拆船厂有业务联系,人特爽气。另一次是到沈阳电缆厂,我们新建的电缆厂挂话缆分厂,我带几位厂长去前,传真提了10条要求,到后沈阳电缆厂领导班子全体陪同午餐,我喝了这辈子最多的酒,徐厂长见我人直爽,不用谈了,不仅满足了我们的10条,还另外加了1条。后来又有了我认的鞍山二哥。
@诚厚:您和东北挺有缘分的。和东北人喝酒很爽吧![偷笑][偷笑][偷笑]
我儿子在东北读的大学,七年求学,对东北很有感情的,他说那里的人比较实在,不玩心眼。如果不是距离家里太遥远,很可能留在那里了。
@皓月蓝空:您和东北有渊源。还是回家乡比较好,东北不适合南方人。
拜读美文,跟着老师了解东北,我记得有一本书《同时代的北方》,这本书从历史背景开始讲起,一直到近现代的东北发展 ,让我们了解东北,走进东北,值得一读。
@含羞荷:我还真没读过您说的这本书。不过我这个年龄的东北人对东北还是很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