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家具——《婆娘，你好！》（节选 18）

这一个周忙于逛家具城，想为新居添点家什。

房子去年年底就装修好了，你一直不想搬，所以新居里的沙发、电器一直都没买，我那套房的重复工程还在进行中。你一再说要我买一好的条案，供残年娱心娱情，最终还是被我否决了。人老了，家居适用、家具实用便可。

你是个“老装修”，过去几次装修房子从设计到选材，都是你亲历亲为，所以你的眼界比我宽、眼光也远甚于我。前几天，我两次要你一起跟我去逛家具城，你说不想去，嘱咐我看中了就下单子。我去了，但我是不敢做主的。我的鉴赏力还处在老式老农民的水平，既不识货，又不会砍价，即便看中了，还是要把资讯报予你，由您老人家评估后再作决断。

前天，我终于把你拉到光彩市场了，这是一个集家居品、水暖五金、板材等等的大型集市。临行前，我说，靠养老金过日子的老家伙，也只能去这种平民化市场，诸如“领袖中原”、“天丽”等高端的地方我们是没本钱逛的。

前天，我看中了一家的梭拉门，需要量身定制，每平米580元，四扇门近十平米，这个价格还能承受。店老伴是个半老徐娘，她东扯西拉说的尽是吹捧自家产品的话。我特别烦这种沟通方式，说的涶沫星子直飞，却说不到要领。

你也心烦她，对她不屑一顾。我跟她说：“你别自已给自己作揖，少说啰嗦话，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我不喜欢磨磨唧唧的。”

你也在一边帮腔，要她少说废话，要说就说干货。

经由我们这一番噎，她便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她怕是觉得今天起早碰见鬼了，一开门就碰见了两个老硬茬。

一番交涉后，我说至多后天给你回话。

店老板要加我的微信，我不肯。她说有个微信方便联络。我说加个微信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要随意给我发信或者打电话。

你说，也是的，加了微信，店家会频繁打电话，蛮烦人的。

店老板说她不会的。我不相信。现在的生意太难做，商家只要逮住一个客户，都会尽力去套近乎。前不久，我在“天丽”城订了一个条案，销售员是个小姑娘。她加了我的微信，她怕飞单了，一天给我发几条语音，要我这个“大哥哥”过去喝茶。

真他妈的市场乱了辈份，我的外孙女都读高中了，连一些老大娘都说我是油腻大叔，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嗲声嗲气地喊我“大哥哥”。

店家女老板真听话，没主动给我发一条微信。今日我与去她的门店，没说两句话，她又开始不着调地瞎说一气。你说，我问你答，少说废话。她也听话，废话少了许多。

我直接问她，每平米500元做不做？能做就做，不能做我们就走人。她煞有介事地和身边的安装工程师说悄悄话，说500元一平米，就要亏本了。

她太小儿科了，太不会伪装了。我说“那我们就走了”。

她立马留客，连忙说“我们做！我们做！”

我在心里骂她，你立他妈的什么牌坊哦。

我们签字画押，约好今天下午到现场量尺寸。

转身去二楼买沙发，手扶电梯关了，我们爬了三个台阶，你好吃力。我说换一家看看吧，这样爬电梯，沙发没买着，说不定还会丢了老命。

第二家沙发店也是要爬到二楼去，但阶梯不高，也不陡，我牵看你慢悠悠地爬。你说：“要是旁边有扶手就好了。”促销的小媳妇说：“旁边有墙。”

我们都觉得这话说的很好笑，却没笑出声来。

你看中了一个独立的软沙发，贝壳状，桔红色和翠绿色叠加着，还能360度旋转，只要一千四百多元。我说看中了就拿下，放在你的餐厅里，反正你的餐厅也不会放餐桌。我还信口给你放旋转沙发的餐厅取了个“转转斋”的堂号。

回程中，我们又开始评价卖门的店老板和卖沙发的小媳妇。你说卖门的店老板没有生意人的精明，但又不是实诚人。我说她就是个夹生货，或者憨逼。但我们对卖沙发的小媳妇印象特好，甫一见面就觉得她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她带我们转悠了两层楼，没说过一句奉承我们的话，而且还给我们提了许多买沙发的建议。

回小区进电梯后便有尿感。我说与你听，你浅笑。因为有些急迫，我有很夸张走形的肢体语言。你说我是真老了，零部件都坏了。我不承认，说这是条件反射。不知从何时起，我见到电梯就有尿感，若说是疾病，至多是心理疾病，我估计这心理疾病再顶流的心理咨询师都排解不了。

在我难耐之时，电梯门开了，又进来一个人，又要延误时间，你克制不住幸灾乐祸的坏笑。好在中途没人再上电梯，不然我肯定是要破防的。

中午在妹妹家吃饭，你把这破事说与妹妹听，她不言语，只是微张着嘴巴冷冷地发笑。

下午两点，做梭拉门的工程师来现场量尺寸。这是个很精干的小伙子，他见餐厅里的一大堆书，问我是不是当老师的，我说我是体育老师。他眨巴着眼睛：“我记起来了，您是个院长，您学校和我们的高中门对门。”说罢，他又说阿姨是个有气质、有气场的人。他说的阿姨就是你。啧啧啧，你看你病歪歪的，气势还在。用我老家的话说，就是豆腐泼了一地，豆腐架子还在。

听她夸奖你，我还是有些欢喜的。

           2024/12/08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