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囧事——《婆娘,你好!》(节选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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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去新居,见书柜塌了一半,有几块隔板折断了,书散落一地。我很心疼我的这些书,觉着它们就是地震后无奈地躺在废墟上的灾民。

值得庆幸的是我依了你,去年就装修好了,你一直不肯搬。两套房子装修风格完全是两个调,你的那套中规中矩,宜居,我的这套却有些另类。我一直想尽早搬进去,你却赖着不动,我只好奴才一般依了你。你不想搬的理由也很简单,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生活很方便,离汉江就百米之距,饭后遛弯很是便捷。

假若我是执意搬进去,倘使我又坐在书桌前,书橱一坍塌,电脑被砸倒是其次,说不定我的脑壳遭受一次重击,连性命都结果了。

回家后,我把这事说与你听,你说:“砸死了才好,我就随你去了。”我不相信你会以死殉情,但你必定是很痛苦的。我正在手机上搜寻书房的图片,没接你的话,心里却在想,我俩一起死是一桩很好的事,免得娃儿们往回跑两趟,伤两回心。

事实证明,没搬,对了。听婆娘的话,真的不会错!

书柜塌了,也有一喜,就是我彻底下了搞一次重复工程的决心。当初我就想把客厅装修成书房,一整面墙是开放式书柜,树柜前再置一个长条案,案后是一把考究的木椅子,它们都是用来写毛笔字用的。条案和椅子我都在“领袖中原”家俱城选好了。条案有两米多长,六七公分厚,桌裙的雕饰很好看。木椅也好,敦实得很,三围的靠背、扶手都有考究的雕纹,而且条案和椅子都是酱红色的,古朴而典雅,尽管价格一万多,我还是想拿下它。

朋友对我说:“你的字能卖钱吗?若能卖就买。”他这一激将,我便放弃了,我的臭字咋能换银子呢?你是晓得我的趣好的,便说:“若是可意,别在乎钱,开心就好,不就是你一个月的养老金吗?”我还是放弃了,一万多并不是个小数字。

原先的书柜做在书房,横过了整面墙,高至墙顶,下面有一米多的悬空,连体书桌就在书橱下,另外在客厅做了一个条案。装修好后,左瞅右瞅都不顺眼,堵心。

你晓得我对装修不满意,劝我推倒重来。你的理由是,又不是住旅馆,不满意,住一晚就走了,住自己的家,每天都堵心,说不定哪一天人被堵死了,不划算,干脆重新装得了,别在乎銭。经你一说,我真动心了,但我还是心疼钱。这次碰巧书柜塌了,我就真下了重新装的决心。

你说,需要三万块钱吧。我说不晓得。我心想,管它呢!就用钱买个开心吧。

下次搬家后,我们就搬过四次家,平均不到十年搬一次,这些年总共装修了五套房子,我都有些厌倦了。我曾对你说,这么些年来,我都觉得是漂泊着的,刚好在一个地方住习惯了,就要被迫搬家,搬去搬来,觉得自己就是个流浪的人,连家的感觉都快搬没了。

当时,我说这话时,以为你会调侃的,会说一句“跟我在一起,没房也会有家的感觉”。你没说,不是你没有想到这层意思,也许是照应或者认可我的想法才没明说,要是我,我是必定会说的。我如是说,便是调个情绪,图个心里快活。

我们五十五岁时,你退休,我退岗,开始了长达七年的候鸟生活。那时,我们每年冬季都去广东躲冬,一年挨个地方。前三年,租房住,你坐飞机走,我开车去。每次去,车里都塞满了生活用品,我搬上搬下,很有些烦琐,有时累得满头大汗。我说,我他妈的就是个农民工。你笑,不说话,可能心里在想,我不只是像,活脱脱就是个真正的农民工。

后来在珠海置了房,欧式装修,这房在一个顶流的小区,推开窗就能看到澳门的赌场,你我都是极满意的。但我们因为睡眠障碍的原因,我没在这房子里住过一夜。

那年你在广州住院,出院时,我想,你怕是永远都住不进这套房了。我去收拾房子时,能带的东西都装了车,我是做了断后的准备了。事毕,我在床上躺了半小时,有陈焕生进城坐沙发的心理,花过钱,总该睡一回吧。

躺着躺着就流泪了,满屋都弥漫着你的生命气息,你是很中意这套房子的。你说过,原来没房子时总有漂泊的感觉,有了自已的房,就有了家的根。可是你永远回不来了,你的身体连一个向它道别的机会都不给。生活对你太不公平、太苛刻。

今年上半年,我们去珠海处理这套房,手续办完路过小区时,我对你说“上去看一眼房子吧”。你不肯,是出于怕伤感,或者不屑,我不晓得,也许是兼而有之吧。

我们有一套镶龙国际的房没让我们焦虑过。新冠疫情前,房价还未见颓势,我们果断地出手了。那时,房子的房产证还没拿到手,很幸运,我们碰到了一个特别豪爽的买家,他看过房后就成交了。在别人还在为拆迁价跟政府较筋时,我们的还建房就出手了。我们很得意。你说,多亏我吧。肯定的!必须的!我这一生都多亏你的福报。

我一直都是个甩手掌柜的角色,这次卖房,起因动兴、操程,甚至装修,都是你亲力亲为,我只操心厨房和书房的装修,因为这两地是我的主战场。

我很佩服你的能干和好脾气。有个乡党戏谑揶揄我:“凡事都靠老婆,这样的男人有什么本事!”我比他更恶毒:“我真没有多少本事,但我有一个最大本事,就是会找老婆,把软饭吃得让老婆心安理得。”乡党有点儿难堪,被我噎住了。他在找婆娘的问题上有软肋,不便回嘴。

快古稀之年了,余年残羹,该不会再为房子焦虑了。

               2024/11/27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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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晓舟同志的头像
    晓舟同志 2024年11月29日 下午4:06

    方教授有才又有财,厉害!

  • 轻品慢尝的头像
    轻品慢尝 2024年11月29日 下午9:38

    有几处房产, 囧事也囧不到那里。

  • 霁月的头像
    霁月 2024年11月30日 下午3:52

    这是雅雅的炫富呀。

    • 吊脚楼的头像
      吊脚楼 2024年11月30日 下午5:49

      @霁月没本钱炫的,几十年像牲口被人赶来赶去的。

  • 难诉相思的头像
    难诉相思 2024年12月2日 下午2:52

    您回敬乡党的那句话太有水平了![赞][赞][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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