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风日——《婆娘，你好！》（节选 11）

昨天你要我挂市一医院的内分泌科的号，我不敢怠慢。今日吃过早餐就去了医院。真巧，在分诊处排号，立马就轮到我们了。

刚进医院时，我跟你说，挂的是朱丹的号。朱丹是个近半百之龄的女大夫，过去她在住院部我们就认识，而且我们都喜欢她。那年你住院，她是你的管床医生，出院结账时，费用比过去住院多了一千多元的费用，原来朱大夫用了许多自费药。

你没有责难她不该用自费药，倒是朱大夫觉得很难为情，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再三跟你赔不是。您老人家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那时，朱还很年轻，你说现在的年轻人讨生活不容易，无意间做了有违患者意愿的事，大可不必去苛责。

其实，每碰到这类事，我们都会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她们在职场也难免出错，她们若是做错了事，我们是希望她们能吸取教训，别人不要恶意地责怪她们。朱丹大夫比我们女儿大不了几岁，所以，我们断不会和她较真。

进诊室门，我喊她“丹丹教授”，她轻言细语地说“你们来了啊”。她有好些年头没见过你了，一见面就夸赞你过去是个大美女，她的老师梁怡也这样说过。那天我们挂梁怡的专家号，她对你说，几年不见，变化好大，过去一看就是个气质非常好的能干美女。我问梁咋还记得你，她说：“过去你们是两口子一起住院，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干，印象特深刻。”

我俩并不沾沾自喜于她们的美言，只是觉得她们的这份记忆拉近了医患关系，我们觉得亲切。

你慢条斯理地诉说病史，吃什么药、所吃药物的药理、服药后产生的副作用、现在想用什么药、为什么要用这种药……一套一套地说得头头是道。

丹丹教授有些惊讶，笑盈盈地说：“你还蛮专业的。”我说：“她可是武汉大学药学院出身，有专业背景的。”丹丹说，难怪的。

曾经有医生说，像你这种病人好打交道，又不好打交道。有些病理一说就通，便于交流沟通，但像你这种病人，提问比一般病人问得细，问得深，也问得专业，不是医生的每一个回答都会让你信服。

你要做血检，查甲功五项。我说既然是抽血，不如查个全套的。你依了。

扫码交钱。你要我扫，我要你扫。你说我舍不得花钱。我说你的号你扫码，能享受医保。你不信，还是扫了，417元。你说对了，我想自己的卡上多点碎银，抹牌方便一些。你扫码时，我偷偷地笑了，不晓得你发现没有。没有花这笔小钱，心里多少有点儿得意，仿佛是占了外人的便宜。

等检验结果的空隙时间，我们去汉江边遛弯。今天天阴，微风，中度雾霾，江对岸的襄城影影绰绰。江边泊着许多白色的游轮，我说我们有一艘游轮就好了。你问我要游轮干啥。我想说我自小生长在水乡，有游船情结。但我没说出口，若说，你兴许会说我太贪心，看到风景好的地方，想就地拥有一幢带花园的房子，看到游轮后又想有自己的游轮。

我过去跟你说过，若是有幢花园房，我会在院子中间栽一蔸四季常青的香樟树，树下是绿茵茵的草坪，草坪上有棕色的长条椅……

江边的风很有些寒凉，我把我的帽子给你戴上。你习惯把帽子前后错位地戴，看上去并不觉得滑稽，反倒有点儿时尚，还有些许的时尚、俏皮。

江水很绿，水渚边是光溜溜的青石，水波里的水草摇摇曳曳，很是有些野趣。

我说，我经常走这条路，对它的古意熟视无睹了，假如我是外地客，第一次来这里，必定是会很惊讶的。

你说我就喜欢玩野路子，喜好原始古朴的东西，对时尚的东西总是不屑一顾。你说得对！那年去德国公干时在香港转机，一众人邀我去看维多利亚湾夜景，我没去。不就是灯红酒绿吗？人造的景有什么看头。

我问你是否记得东莞地域有座叫唐什么的古镇，你说记得，还说你在那里吃了三碗粤式豆腐花。你说那天我不肯卯过城里的一砖一瓦，甚至连猪舍都不放过。

我告诉你，江南周庄等古镇并不好玩，它们的拱桥流水、青砖黛瓦，都是商业产品，看似有特色，却是没有个性的特色，而东莞的这座古镇是没修饰的存在，像朴实的村姑。它的灵魂就是城内有地地道道的原居民，在它的曲巷里能看到悠闲鸭、庸懒的狗，能见到勾着腰抹纸牌的老太太和闭着眼睛抽旱烟的老头儿……这是古镇之所以古的核心元素。

你深以为然。我俩真是臭味相投的一丘之貉！

回医院看检验报告，除蛋白项指标略为不正常外，其余都是满堂正常。我见那些枯燥的数字，竟然觉得它们就是一朵朵绽放着的玫瑰，甚至有香喷喷的气味流溢出来。

我们把检验结果给丹丹教授看，她说：“咿呦，都还好咧，这个年纪的人，能这样，真不错耶。”

今日真是好风日！

我说，若是我去血检，肯定大不如你。你说，怎么会呢。我说，我抽烟喝酒熬夜一大堆臭毛病，哪能有好结果呢？

你不接腔。我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以后说话要小心再小心，不然的话，说出了脏话，我要记录在案，人家看了，还真以为你是个口臭的人。

        2024/11/23拉美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