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孙女和我“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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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外孙女文扬有个约定,祖孙俩搞一个合作项目,合写一本书,她写一篇,我就附几句带点评的话,书名就叫《双频混响》。所谓双频,就是祖孙俩生活在两个不同的频道,她说她的,我说我的,达到混响的效果。写成后找家出版社印出来。

我跟她说明意图后,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好”,似乎有点儿勉强,这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她曾经痴迷阅读,阅读量远超于她的同龄人,阅读趣好似乎与一般的孩子也不一样。虽然我读她的文章不多,偶尔读一些,觉得她是很有写作潜质的。所以,我想她听到我的想法时,应该是兴高彩烈的。

最初我跟她交流这事时,她说她是不怎么喜欢写文章的,写,也只是把它当作任务在完成,并没有特别的写作冲动。我不能催她,催了她便有压力,而且在催遇下写出来的文章可能是急就章,不好看、不耐读。我只是委婉地说,不要把写文章当作负担,想写便写,硬写就失去写文章的趣味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我发了好几篇,我认真地写我的读后感,顺带说几句写文章的技巧。我在发我们的“混响”时,除极个别标点和助词有改动,基本都是实录。

前天,她给我发了一篇《曲径通幽处》,写的是她们校园里有许多马陆小昆虫和她见到马陆后的心路历程。

我把她的题目改成了《马陆》,把文章的第一句话也改了,而且从她的行文看,能隐隐约约地感到她对马陆的情绪变化。所以,我在点评时,说她对马陆的由害怕、厌恶,甚至喜欢,是她的悲悯情怀。在学校遇到马陆后,也尽量小心翼翼地抬脚,生怕踩死了马陆,我由此说这是她对马陆个体的尊重和对生命的思考。

我把“混响”文章发给她,她微我,开宗明义地说,她一点都不喜欢马陆,对马陆也没有悲悯情怀,更没有对生命的思考。我提出疑问,为什么把马陆叫“学姐”?也说了题目有点儿隐晦,既然是写马陆,不如就直接用马陆当标题。

她说,他的同学都对马陆叫“学姐”、“学长”,叫起来好玩。她“自我检讨”地说,“可能是我的文章没能清楚地表出我的意思”,之所以用这个题目,是习惯生活在阴暗小道幽暗之地的马陆,竟然也爬到教室的讲台桌上了。最后她补了一刀,告诉我,以后除了在修辞不当时,我可作修改外,不要再随便改动她的中心意思,而且还特别地叮嘱我“不懂时可先问问我”。

我看到后面一句话,差点笑岔气了,这哪里是外孙女跟姥爷说话呢,分明是姐姐对妹妹,或者家长对子女说的话。

我立马回话,我说所谓的悲悯情怀和对生命的尊重,是在她的文字脉络里悟出来的。我为了证明自已解读的合理性,告诉她在文学场域有一种职业人叫文学(艺)评论家,他们绞尽脑汁地在别人的文章中发掘有深度的思想,其实,作者本人在行文时,也许压根儿就不是文学批评家那样想的,这在文学领域自古至今都是常态,这对于文学(艺)评论家和作者而言,是双向的情感奔赴、智慧互补,不是互碍。

我调侃道,以后不懂的地方就一定会先问你一声,要尊重作者、尊重原创,真实的力量是伟大而美丽的。

她没回话,是认可,抑或是有话要说而又没时间说,我不晓得。

“不懂就先问问”这句话,是她本原的心声,我是该尊重的,不该轻易地忽略,至于她说她的文章根本就没有我解读的意思,我是不会介意而罢手的。对文章的解读,对于解读者是阅读心得,对于尚在试手中的外孙女,未必不是一种引领。所以在未来的“混响”中,这种思想的交锋和口舌“抬杠”还是免不了的。这是祖孙互补和共同成长的必需。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

2024/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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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6条)

  • 2272 张英辅的头像
    2272 张英辅 2024年10月2日 下午2:48

    很有趣味,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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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诉相思 2024年10月2日 下午5:23

    这样的祖孙抬杠很有趣。所谓“一百个读者就有一百个莎士比亚”,作者写文的意思,往往被读者过度解读,这不足为怪。相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的外孙女定会超越你。

  • 清河君的头像
    清河君 2024年10月3日 上午11:37

    一棵幼苗能够茁壮成长,及时施肥浇水十分重要。您的外孙女有您的扶持栽培,以后在文学的路上,一定会有很远大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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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质之花 2024年10月3日 下午1:29

    都说隔辈有鸿沟,能有争论很正常。看来老师家里非常民主。
    我个人有点小看法。孩子虽然有很多优点与创意,但作为家长,还是有责任引导。马陆被称为学姐,确实很新颖。但马陆必定是一个虫子,是不是更应该从它的性质,对人对大自然有什么益处或者害处多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让它为人类作出更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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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品慢尝 2024年10月3日 下午10:55

    能抬杠, 说明孩子有自主性, 会抬杠说明孩子有自我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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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旭才 2024年10月3日 下午11:36

    文学(艺)评论家绞尽脑汁地在别人的文章中发掘有深度的思想,其实,作者本人在行文时,也许压根儿就不是文学批评家那样想的,这在文学领域确实是常态。许多作家的文章被选入教材或试卷做阅读理解时,自己都拿不到高分,跟标准答案相去甚远。或许,作为欣赏者姥爷也过于拔高作者外孙女文章思想深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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