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如茶 沉郁似酒   ——读《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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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坏了,不是拔拔插插就好的假坏是真坏。收容的二手货,为我带病服务了5年,是该休息了。没有电脑可览,那就看手边的《美食家》。

《美食家》也是我“收容”的。今年早春,古城区的住房装修。我在整理书房时,从儿子儿媳妇存放的那捆准备丢掉的书中,看到了《美食家》,如获至宝抽出来带到了如今的书房。

《美食家》是著名作家陆文夫先生的成名作之一,入选改革开放40周年最有影响力的40部小说。儿子从事金融,儿媳妇从事与人才相关的工作,不了解陆文夫和《美食家》也情有可原。

说来惭愧,我是第一次读《美食家》这部久负盛名的中篇小说。用了5个晚上,大概也是读小说读得最认真的一次。优秀的小说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40多年来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当今的眼光读这部书,也是很有意义的。

这部小说,讲述了革命干部高小庭和房屋资本家朱自冶40多年的浮沉纠葛,从“吃”这个特殊的角度,反映了近半个世纪中国时代的变迁和城市生活及人们观念的变化。

小说塑造的“好吃”人物是房屋资本家朱自冶。抗战初期朱自冶从上海到苏州外婆家喝喜酒,因“好吃”躲过了上海家中屋顶的炸弹,成为唯一幸存。继承了苏州一条巷房产的朱自冶,不讲究穿,不讲究住,也不喜女色,“吃”成为生活的全部。朱自冶不仅“好吃”,还吃得特别讲究,早餐吃朱鸿兴面要起个大早吃头汤;午餐和晚餐要吃全套苏州菜。朱自冶不仅吃,还懂混堂泡澡消食,大腹便便与他沾不上边,瘦得像根柳条枝儿。解放后,朱自冶除了“好吃”没有恶行,几次运动都没碰到他。因拿定息还能“好吃”,社会安定了,朱自冶也说社会主义好。朱自冶成家也因为“好吃”,他有钱,孔碧霞有一手能满足“好吃”的技艺。朱自冶受到的冲击是“文革”中挂“吸血鬼”牌,打扫小巷劳动改造。再后来,“好吃”的朱自冶当上烹饪学会会长,成了“美食家”。

以第一人称塑造的高小庭是“反好吃”的。穷学生时的高小庭,曾无奈地饥肠辘辘替朱自冶满大街买名点,对“好吃”更深恶痛绝,义无反顾到苏北投身革命。苏州解放后,高小庭被组织派到一家提供“好吃”的名菜馆担任经理。“反好吃”的高小庭主导了转变服务对象的改革,推行大众菜,让工农兵能进菜馆,获得成功。但随着人民大众生活水平的提高,以自己的好恶指导工作,就适应不了形势了。“文革”中,清廉“反好吃”的高小庭被店里的“造反派”打成“走资派”,与“好吃”的朱自冶一起挂牌、打扫小巷劳动改造。高小庭下放回城后官复原职,积极地请名家讲课,“好吃”的朱自冶也被请去讲放盐,着力恢复名菜。在小说最后高小庭赴朱自冶家中的宴和看到孙女吃巧克力后的言行举止描绘,高小庭依然是不忘“反好吃”初心的革命干部。

《美食家》著于1982年,那个和早一点年份的小说,多会有伤痕味,《美食家》也不例外。但《美食家》的伤痕是淡淡的,没有愤世嫉俗语言,描写是淡然的,淡然中给人很多的思考。不禁想起当年拜访陆主席时,陆老说他只写熟悉的东西。只有熟悉的东西才能把握得准。

读《美食家》,并非欣赏雕梁画栋、风花雪月,仿佛在读引人入胜的苏州评话。小说中不乏苏州滑稽戏特有的幽默。陆文夫用苏州文笔写苏州,使他的小说独树一帜,也由此得“陆苏州”雅号。熟悉陆文夫的朋友们用“清淡如茶,沉郁似酒”8个字,来评价其人其文。我是深以为然的。

《美食家》是讲吃的,当然属市井文学。小说中大量文字是写美食的,对全套传统苏州菜有完整的介绍,对古城各处的名点也有很多提及。“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为何苏州排在杭州前面?小说中认为因苏州好吃的东西比杭州多。有意思,也有道理。

写《美食家》,对美食头头是道,十全街改造时办老苏州茶酒楼,做的是苏州传统菜,但我不以为陆文夫是个“好吃”的美食家,倒认为他是高小庭那样“反好吃”的。在与陆文夫为数不多的共餐中,他感兴趣的只有高度白酒,没听他对哪只菜有过点评。他办老苏州茶酒楼,目的是挣钱养《苏州杂志》,也为让天南海北的朋友尝尝苏州的美食。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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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33条)

  • 漫言华语的头像
    漫言华语 2024年9月14日 下午8:34

    我读书不多,但这篇《美食家》却是在八十年代就读过,而且读的很认真,记住了文中那位美食家和他的“头汤面”。感觉《美食家》这篇文章在谋篇布局和人物设计上真是天衣无缝,绝对的好小说。还记住了陆文夫这位作家,知道他是那场“阳谋”的受害者。诚厚老师的文章让我重新忆起那篇美文。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4年9月15日 下午12:22

      @漫言华语陆文夫笔下的朱鸿兴面馆还在,高小庭当经理的菜馆是得月楼,拍过电影“满意不满意”、“小小得月楼”。谢谢大姐美评鼓励!

  • 轻品慢尝的头像
    轻品慢尝 2024年9月14日 下午9:06

    《美食家》几十年前读过, 内容大部分都忘了, 朱自冶这个形象导师还有印象。读您的文章, 过去的记忆一点一点激活了, 多谢了!《美食家》确实是好作品, 雅俗共赏。

  • 轻品慢尝的头像
    轻品慢尝 2024年9月14日 下午9:08

    “倒是”点成“导师”了, 纠错!

  • 雪花漫舞的头像
    雪花漫舞 2024年9月14日 下午10:05

    赏读!点赞!看望老师!祝您快乐每一天!

  • 四格格的头像
    四格格 2024年9月14日 下午10:51

    读过《美食家》,但那时的读是有点囫囵吞枣,更没有用心去理会。是你的文章让我们有了更多的回忆和理解,所以好的文章像是陈酒,散发着醇香。你是因为电脑有毛病,让你重新拾起束之高阁,甚至准备遗弃的书籍,才又有了一次欣赏陆文夫名篇的机会。这也可以说是坏事变好事的转化。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4年9月15日 下午5:17

      @四格格格格的哲理安慰了我。谢谢!一周不上电脑,看了不只中篇美食家,还收录了很多短篇的《美食家》,也算补了一课。陆文夫是苏高中毕业的,他进苏高中就以出色的文学才华特招的。

  • 解世权的头像
    解世权 2024年9月15日 上午12:14

    陆先生写《美食家》真正的对苏州的美食了解的更多!对美食没研究,但对吃头汤面,的确是有讲究的。[赞][赞][爱心][爱心][花][花]
    大宝离开大本营,一开始您们可能有点不适应吧!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4年9月15日 下午5:51

      @解世权享受美食,一要有钱,二要有时间。陆文夫的作品写的都是苏州。家庭生活新模式,大宝周末回来。谢谢兄弟!

  • 锦瑟黎燕的头像
    锦瑟黎燕 2024年9月15日 上午5:36

    好有深度与见地的丰厚书评,诚厚对陆文夫《美食家》的解读与诠释,通过对美食家与“反好吃”两位人物寤寐思服的解析,让人对陆文夫及文学生涯、美丽人生;对苏州的文脉厚重,源远流长,光照人心有新的认知。这样的视角、文采与格局,是卯酉河的亮丽风景。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4年9月15日 下午10:23

      @锦瑟黎燕陆文夫以中篇和短篇为主,长篇只有《人之窝》,写的都是苏州。谢谢黎燕老师美评鼓励!

  • 四格格的头像
    四格格 2024年9月15日 上午6:28

    带病工作了五年,该到退休的年限了,劳苦功高的电脑将与你说拜拜了。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4年9月15日 下午5:29

      @四格格我是家中二手货收容者,开的车是儿子换下来的,用的电脑是儿子换下来的,都是半新旧的,价格不菲,丢了太浪费。儿子买了个袖珍主机,显示屏还好用。只是原来用五笔的,现在用拼音,不习惯而慢了很多。

  • 阳光笙箫支剑笙的头像
    阳光笙箫支剑笙 2024年9月15日 上午7:37

    《美食家》是陆文夫小说创作的一个高峰。小说通过对一位嗜吃如命的吃客朱自冶的描绘,艺术地概括了建国以来几个历史阶段的经验教训,具有深广的历史内涵与社会内容。作家在《美食家》和其他作品中也精致描摹了古城苏州的风土人情,园林风景、吴越遗迹、风味小吃、吴侬软语、石板小巷、小桥流水……无不栩栩如生。这些苏州特有的文化与风俗,成为他小说中的重要的情节要素,具有独特的文化地域魅力,使其小说赢得了”小巷文学”和”苏州文学”的美称。

  • 李宗宾19481957的头像
    李宗宾19481957 2024年9月15日 下午6:16

    老师的博文唤起了我的阅读记忆,《美食家》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篇小说,喜欢作家不露痕迹的细节描写,不动声色中把想说的话自然而然的表达出来,陆文夫先生属于文章大家!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4年9月15日 下午11:07

      @李宗宾19481957李老师是《美食家》的老读者,我是个新读者。谢谢共鸣和鼓励!

  • 解世权的头像
    解世权 2024年9月15日 下午6:55

    看大哥您的书评,有想看看的想法了。前些日子我曾在旧书网上购得《白兆山人》诗集一书!所选的诗虽在网易博客、新浪博客都看过,因为关闭原因,再没有机会看到,于是收藏了!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4年9月15日 下午10:19

      @解世权看陆文夫的小说,有利于了解苏州。《白兆山人》诗集出版后,大哥邮了两本,一本晓舟的。

  • 四格格的头像
    四格格 2024年9月15日 下午7:36

    原来《美食家》的作者是苏州高中的学生,这让苏州又多了一分自豪。不仅历史文化悠厚,现代文化文人也杰出优秀。这种文化的传承,更增加了苏州文化的底蕴。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4年9月18日 下午10:48

      @四格格陆文夫是1945年从泰州过来考上苏高中的,那个时候苏高中就在国内有名。大宝回来过中秋,一次吃晚饭时,我给大宝读了1980年参加苏高中75周年校庆的发言《道山亭ban忆往事》,讲述了他读书时学习和斗争的故事。大宝听得津津有味。

  • 锦瑟黎燕的头像
    锦瑟黎燕 2024年9月16日 上午5:44

    诚厚与文学家陆文夫的相遇相知,面对面交往,令人羡慕。陆文夫被称为

    诚厚与陆文夫的相遇相知,面对面交往,令人羡慕。陆文夫被称为“陆苏州”,诚厚应被称为“朱苏州”(我的记忆也许有错),你们都是苏州之子。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4年9月18日 下午11:33

      @锦瑟黎燕我写过与陆文夫的交往。陆文夫知苏州,“陆苏州“名副其实。我对苏州一知半解,离知苏州还差得太多。惭愧!

  • 难诉相思的头像
    难诉相思 2024年9月16日 上午5:57

    由于对作者陆文夫有过数次接触,诚厚老师写的书评《美食家》非常深刻,抓住了全书的灵魂。一个“好吃”的“美食家”,一个“反好吃”的革命干部,如何的殊途同归,读起来妙趣横生。您说的没错,杭州虽然景色很美,但要说起拿得出手的地方美食,还真的屈指可数。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4年9月16日 下午1:35

      @难诉相思读了陆文夫的“写在《美食家》之后”,我就觉得用“吃”来概括特殊角度是对的。谢谢蒋院的美评鼓励和对苏杭的认可!

  • 清河君的头像
    清河君 2024年9月16日 上午9:44

    “美食家”中的朱自治好吃与反好吃的高小庭,表面是主角与配角的关系,实际上描述的是苏州的历史变革、历史痕迹。陆文夫的浓香如茶,沉郁似酒,更多的体现了自古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历史沉淀,姑苏的美誉,由来久矣![赞][赞][赞]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4年9月16日 下午1:40

      @清河君陆文夫用苏州笔调写苏州,”陆苏州“名副其实。谢谢清河君老师美评和鼓励!

  • 2272 张英辅的头像
    2272 张英辅 2024年9月16日 下午1:23

    写得真棒,为您点赞。

  • 解世权的头像
    解世权 2024年9月22日 上午9:25

    大哥好!我现在上网的时间自己控制,看书的时间相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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