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兄一家从恩施避暑后来襄阳，说是隔日送外孙小郭同学到河南中医药大学报到。听到这好消息，欢喜过后，觉着似乎就一眨眼的工夫，一个顽皮淘气的小学渣就要到大学报到了。
小郭同学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他偶尔来襄阳，我们识得了关于他的不少笑话。
他人生得黢黑，肤色闪闪亮亮的。小时候，我们扒开他的衣服，全身都是金属光泽。我也黑，我笑话他黑煤球时，他也掀开我的上衣，对比一番后，笑话我这个大姑爷爷也是个黑大神。
那时，他刚上小学，问我：“大姑爷爷，你咋恁黑呢？”我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大姑爷爷命不好，解放前，大姑爷爷夏天里在煤矿挖煤，冬天里在污泥里挖藕，一年四季都跟黑黢黢的东西打交道，想白都白不了。
一家人都晓得我是在开玩笑，只有他眨巴着眼睛，问我：“解放前是啥时候？”他还疑惑：“为啥藕又长得那么白呢？”我想跟他说藕是出污泥而不染，能在恶劣环境独善其身。全家人都笑，我没往下说。
他精瘦，且高出同龄人许多，脸窄得像两块瓦片，鼻梁却是挺挺的，刀削一般，仿佛平地里䇯起的一脉山峦，很好看。他真是瘦，瘦得几无肌肉，不管从哪个方位看，总觉得他穿的衣服是空荡荡的，尤其是夏天，阵风来袭，觉得他就会被吹倒。
他好动，手脚似乎从来没停过。读小学时，他来襄阳过暑假，住在姨爷爷家。姨爷爷是个细心人，把所有家具有棱角的地方，都用软絮包裹起来。我想去接他到我家住几天，一看那阵势，不敢了。
外出散步，姨爷爷一直拽着他的手，怕他在路上横冲直撞。我也怕他出事，还怕他对我动手动脚。有一次，他冷不丁地在我肚子上揍了一拳，我摸着肚子说“疼”，他却呵呵直笑，说大姑爷爷太不经揍了。
他刚上小学时，姥姥去世了，在八宝山向移体告别时，他也是嘻嘻哈哈，手脚也停不下来，我的外孙女比她小，提示他不能笑、不能动，要装悲痛。他不动了，也不吱声，低着头，嘴巴却一咧一咧的。
他太顽皮，课堂上也静不下来，成绩自然是一团糟，听说他一直都是班上垫底的角色。某年，我们去北京，我问他这次考了第几名，他说，29名。我说他进步不小，他说他们班只有30个学生。这话差点把我笑得呛过去。
他跟我说，这次考试语文只写了9个字，还包括他的姓名三个字。我说咋只写9个字呢？他说，考着考着就睡着了。他姥爷说起这趣事时，也忍不住笑起来，说这小家伙是真奇葩，只听说过上课睡觉的，从没听说过考试还能睡着的。
老师急眼了，问他什么时候能明白过来，正正经经地学习，他幽幽地说：“那要看心情。”
考试考不好，他却在上小学时能把《道德经》倒背如流。
有人问他，以后咋上大学呢？他说，考不上北大考清华，考不上清华考南翔。这小家伙真是个混世魔王。
他父母无奈，把他送到少年寺武校，想让他受点严格的管束。一众人送他过去，还没坐定，他若无其事地说：“你们可以走了。”
一众人走了，他不依不恋。一个小学生硬是在少年武校待了整整两个月。两个月，衣服自己洗，床铺自已叠。这是他的强项，生活自理能力特强，每次外出，都是他自己整理自己的行囊，从不让爸爸妈妈操心。
他的趣事多多，每每说起，都会让我们忍俊不禁。他家祖孙三代都是高智商，我们似乎从来都没怀疑过他日后不能谋得一个谋生的饭碗，但也叹息他是在浪费资源。
他太聪明了！他每天早起时都会玩一会电脑再去上学，爸爸妈妈给电脑加密，他风轻云淡地说：“没用的。”真的没用，不管怎样加琐，都被他破密了。
他自小就对人的经络穴位敢兴趣，也强记了不少。一次我们去北京，席间，我老伴说睡眠不好，胃也痛。他听后立马说，按百会穴、风池穴、太阳穴能治失眠。他揭开自己的衣襟：“大姑奶奶，胃痛就揉中脘。”他一边比划，一边告诉我们中脘穴就在肚子的正中线。
我很惊诧，小小娃儿咋对这枯燥的玩意敢兴趣？若是按他的兴趣培养，说不定还真能成大器。
他的初中是怎样读的，我不太清楚，听他姥爷说，整个初中他坐的是“特座”/。这个“特座”是因为他个子高，还是因为他的多动，老师怕他影响其他学生而给他设的特别的座位，我不清楚，我估计他的初中大抵也是浑浑噩噩的。
他后来偶你来襄阳，斯文了许多，不哼不哈地吃饭，我们聊天，他也不插话。我再也没听到他的奇葩事了，他似乎已然禅悟蝶化了。
他上了一所私立高中，聪明孔打幵了，似乎是顿悟了，知道用功了，今年高考，成绩551分，全校第一，比一本录取线高了20多分，日语还居然考了113分。在填报志愿时，他无一例外地填了25个中医院校。他爸妈说，读个北京的其他院校也是蛮好的，又不出北京，也方便。他说，北京有什么好的，哪怕是去读石河子大学读中医，也是愿意的。他非中医不读！
父母依了他，他被河南中医药大学录取了。
他搜索了在河南中医药大学上学的十个北京学生。姥爷嘱咐他，说这十个学生都是有钱人家，你要好好读。他说，他们家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凭实力说话。
高考完后，他去考驾照，姥爷说，不要一次考过，到学校报到后再考，说不定还能捞学分。
他不屑一顾，说不耍这小伎俩，凭真本事。
姥爷觉得这外孙真的长大了，若他真能好好读下去，读硕再读博，真可以做一篇《一个学渣到学霸的蝶化》的大文章。
一切皆有可能！当我们从心理认知和教育实践的结合上，最大可能地尊重学生的兴趣，承认兴趣在教育中的要津位置，又有什么奇迹不会发生呢？遗憾的是“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折子戏，还在隆重地上演着。
哦，他身高一米九几了，听说还有女朋友了。
2024/08/21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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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9条）
这娃有些奇葩，但是越来越懂事，以后也越来越好。男孩懂事了才行。我楼上一个男孩，不好好学习，家长让当兵。现在又回来了。他个高，找朋友却是矮个。祝福年轻人茁壮成才。
活灵活现的神态，活灵活现的话语，写出了活灵活现的人物！
这孩子是个人才，将来会出息的。
人物形象描摹得活灵活现, 文笔如画笔 !
这的确是“学渣”的华丽蜕变。家长是有功劳的，没有拔苗助长，而是充分尊重他的选择。相信今后他会有大成就。
有人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听你介绍这个孩子从小顽皮，不爱学习。好像是归咎于学渣一类。我从你字里行间看到的是一个从小就愿意钻研的孩子。从他探究肤色为什么黑，突然给你一拳，探究打人的疼，就看出他对人的身体有特别的探究兴趣。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能小小年龄就能知道胃疼该按摩那个穴位，失眠该如何治疗。这也是他后来要报考中医大学的原因。
至于他考试睡觉，学习倒数第二，无非就是不感兴趣，或者是有意为之，为了证明什么。如果有时间与他好好交流，也许能得到答案。
调皮的孩子都聪明。这小娃儿智商情商都高，我觉的他甚至是个天才，能把控自己的关键点，将来有大出息。
@霁月：谢谢老乡。
我朋友家的一个男孩上幼儿园后，老师说他将来读不出书。上小学前十个手指都数不出，差点儿被学校当弱智了。长大当兵后，自已才努力学习，考上了军校，在军校当班长。如今在部队优秀极了，前途无量。真是个不可思议奇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