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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那年高考
文/吴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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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81年参加高考的。
那时高考在七月进行。记得九日那天考完最后一场，同学们相互说笑打趣着，收拾完自己的书本，用自行车驮着自己的被裹，彼此挥手，奔上了回家的路。
在等待分数的日子里，我无数次地回忆刚刚过去的那一场场考试，仔细复盘每一科的答题经过，反复估算自己的考试分数。觉得除了数学和英语两科最不理想外，其他几科都发挥了正常水平。尤其是语文，基础知识部分，答得还算得心应手；作文写得也顺当流畅，而且扣题很准。结合前两年的高考录取情况和我平时那几场模拟考试的成绩，以及此次高考的表现，综合分析，我觉得上大学应该不成问题，而且上河北大学中文系也是很有希望的。
到了八月中旬的时候，高考分数公布了，我超过了专科录取分数线近二十分，而且语文分数在全县最高。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从1977年恢复高考后，录取分数便划分为中专和专科以上两个档次。超过专科录取分数线，就意味着专科以上院校都可以填报。可偏偏1981年史无前例地增加了限制条件，不仅要求总分达标，语文和数学的单科成绩也要达到一定分数。如果其中一科达不到要求，就算总分再高也不可以。虽然我的总分成绩超过了标准，但因为数学成绩不及格，便把我下划到了中专的档次。这种规定，是前四次高考所没有过的。
有了这个所谓的新规定，就意味着我的大学梦彻底破碎了，更不用说心心念念的河北大学中文系了。
尽管感到倒霉和沮丧，但转念一想，毕竟还能填报中专，能上一所中专也是跳出了“农门”。而且以我这样的成绩，上个好一点的中专是不成问题的。
那时候高考升学率很低。尽管我读的是我们县的重点中学，但每年的高考升学率也仅有百分之几到百分之十几，这个“几”或“十几”还是中专、大学合起来算。我们班那年47名考生，上分数线的专科以上才三人，中专也只有五人。
有了“退而求其次”的坦然心理，接下来，便从“进而求其质”着手，开始了对中专学校的挑选、填报。由于那时年龄尚小，对职业选择基本处于懵懂无知状态，也没有能够给予参谋、指点的人，所以在忐忑不安和犹疑不定中，几经权衡，选了几所当时比较热门、名字也很“高大上”的省、部办中专学校，进行了填报。对能否被录取，心里实在没有底，故在志愿填报表的最后，又填上了“服从调剂”。
填报完志愿回到家中，便开始了等待，等待着录取通知书能够快快到来。
到八月底的时候，初选上线的同学陆陆续续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可到了九月上旬，我的通知书一直未见。那段时间，那种焦灼等待的烦躁，那种度日如年的煎熬，让我寝食不安。
就在那年的九月，耕地分到了户，生产队解散了。这就意味着这年秋收，地里的庄稼将是各家收各家的。妈妈看我整天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喊着我跟她一起去地里摘棉花。妈妈知道我不是干活的料，就是为了让我到地里散散心。但到了地里，我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到了九月中旬，我依然没有收到通知书。我开始质疑是不是自己填报的志愿出了问题？但志愿没填对还有调剂呢，难道调剂也没有了机会？就在我惴惴不安地胡思乱想着，爸爸休假回来了。看到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的样子，爸爸对我说：”别急躁，别上火，说不定通知书就在路上呢！再说了，实在今年走不了，就再复习一年，明年再考！你年龄又不大。“
我知道，爸爸是在宽慰我，但我根本听不进去，全都当成了耳旁风。我对自己能够被录取不再抱希望了，但也想不出下一步该如何办。这时候，我的班主任孙志源老师给我带话，让我回学校插班复习。对此，爸爸、妈妈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说：”去吧，家里百分之百支持！收秋根本也没有指望你帮忙，有我们就行了。“
回到学校，我只是被安排进了一个文科班跟班学习，并没有安排宿舍，因此我只能每天走读。
想着自己超出专科分数线那么多，却连个中专也没能上；面对着曾经教过自己的各位老师，我带着七分不甘，两分羞赧，还有一分万一被录取的幻想，开始了我的插班复习生活。
记不清是我回到学校复习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那天下午老师上课拖堂了，到下课时天都黑透了。我一个人回家真得有点害怕。这时，一个要好的同学说，这么晚就别回去了，到女生宿舍跟我挤一挤凑合一晚上吧！我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那天晚自习时，我心里一直踏实不下来。我想，晚上不回家，爸爸妈妈肯定会着急的！但有什么法子呢？就在我忐忑不安、六神无主的时候，孙老师走进教室，朝我招招手：“吴云霞，你出来一下，你爸爸来找你了。”
我的头“翁”的一下变大了，赶忙跑出了教室。就见爸爸满身尘土、一脸疲惫地站在那里，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拿着手电筒，焦急地等着我。站在爸爸面前，我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赶忙说：“爸爸，我们下午下课时天就很黑了，自己往回走有些害怕，我……”
爸爸笑笑，说，“在学校就好！没事就好！我和你妈把咱家两亩地的小白高粱（一种矮秸秆、大穗头的杂交高粱）刨完拉回家，见家里没有你，这不，我就找到学校来了。好了，你学习去吧！”扭头冲孙老师点点头，“谢谢你孙老师，再见！我回去了……”
那天晚自习，我什么也没学，一直在默默地流着眼泪。我懊恼，自责。高考不如愿不说，还不能为家里分担些家务，反而给家里添乱，给爸爸添累。我觉得自己无能，无用，一无是处……
大概是我返校复习一周后吧，突然迎来了柳暗花明——我接到了河北银行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同学们为我高兴，老师们也为我高兴，爸爸妈妈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妈妈给我做了整套全新的被褥，准备了各种学习和洗漱用品。爸爸带我到北京，在王府井百货大楼给我买了最时兴的新衣服，在大栅栏钟表店给我买了一块上海牌女式手表。
开学的那一天，爸爸亲自把我送到了学校……
难忘1981年，难忘那年的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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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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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30条）
有沙发，怎么能不坐。
@四格格：欢迎老师首访，请上座！
难忘1981年，难忘那年的高考……
决定了命运，从此前程似锦，人生辉煌！
@阳光笙箫支剑笙：感谢支老师美评，祝好！
感觉那时候的高考录取有点乱，我也是超过了专科分数线，却被银行学校提前抽取了档案，后来找招生办，说是退不回来了。
@陌上梦落：那时候一律都是人工，费工费时，误差率也高。感谢留评，祝好！
这真是柳暗花明啊，想想你等通知那种焦急沮丧的心情，和你收到通知后激动高兴的心情，那真是冰火两重天。你的随笔很实在，情节很生动，朴实中有文采。
@四格格：所言极是！感谢您的精到美评，祝好！
“退而求其次”的坦然心理，“进而求其质”的进取心态，考生们大多如此。读此篇回味无穷……
@一池烟雨：感谢美评，祝好！
父爱如山，是千真万确的。
@周修高：感谢美评，祝好！
那年那月的高考，笔者有这样的就学，已经是凤毛麟角了。灵犀抒写，情景交融，自己的心情与深沉的父爱，呼之欲出，感人至深。
@锦瑟黎燕：感谢美评鼓励，祝好！
抓住了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跳出农门，从此踏上坦途。
@雨凌：是啊，那次入学，彻底跳出了农门。感谢美评，祝好！
高考的经历总是记忆深刻的, 等待通知书的焦虑也是共同的。十分认同四格格的评价, “你的随笔很实在，情节很生动，朴实中有文采。”[赞][赞][赞]
@轻品慢尝：感谢刘老师美评鼓励，祝好！
看的我都好紧张，感到是不是让人顶替了。最后的柳暗花明我才松了一口气。银行学校还是不错的专业。
@地质之花：所言极是！我当年读的那所学校是部办（国家农总行办的），早已升格为河北金融学院，每年的录取分比一些一本还高出许多。感谢您的美评，祝好！
云霞妹妹高考比我晚三年。那时候和云霞一样，很多人是读了高中，高考没被录取，退而求其次读中专的，因此那时候的中专含金量很高，基础很扎实。
@难诉相思：感谢蒋院长精到美评，祝好！
那个年代的中专，相当于现今的211，老师真了不起。
@霁月：感谢您的美评褒奖，祝好！
81年高考，是我大学毕业后5年高中教师送走的最后一届毕业后。78年高考时分两张卷，一张是高中专，一张是大学卷。我们是公社中学，跳出农门是优先考虑，很多学习好的学生都选择了考高中专，我们两个毕业班考取了14个高中专，学生和家长都很高兴，老牌完中刮目相看。后来就一张卷了，按分数段划分。其实，吴老师被河北银行学校录取，也是不错的。能到银行工作，一直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诚厚：诚厚老师81年还在当老师，而且送毕业班，是那时高考的见证者！感谢美评、褒奖，祝好！
青春年少时，就心态阳光，昂扬向上，这样的心境，是美丽人生的坚实支撑。
@锦瑟黎燕：感谢黎燕老师再次美评褒奖，祝好！
文章跌宕起伏，结果柳暗花明。[赞][赞][赞]
@华章秋韵：非常感谢美评鼓励，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