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爷爷
文/觀音山
找姨奶奶借了个笔记本,她翻出了胡子爷爷的教案和绘画笔记。因肺癌胡子爷爷去世好几年了,我却一直不晓得他姓啥,我一直都叫他胡子爷爷。
看着他的教案,我睹物思人了。
每次和他见面,我都会抓着胡子爷爷不放。求他教我画画,看他画青蛙,画我的肖像,或者修改我的画。为什么呢?一方面是我确实对美术很有兴趣,一方面是他性格随和风趣,不像一般亲戚那样古板威严。
他最后一次来北京时,给我买了盒水溶性彩铅。(但是小学五年级时丢了)他是个美术老师还是什么,不太清楚。油画水彩都擅长,离世后家人还为他办了画展,我家中还有他的画集,走廊里也挂了幅他的水彩风景画,那是我每天进入我房间时的必经之路,近看,上面的笔触清晰而生动。
他离世前,姨奶奶的家里挂满了他的油画,大小不一,肖像物品风景皆有。早晨起来便能远远的看到他,他在阳台叼着烟,手里握着个小刀一下一下地削铅笔。我好奇,他的储物柜里总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西藏的鼻烟壶,里面可以装嗅盐辣椒,提神的。我明明记得他送给我拿去玩了,可是我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
还有一次,姨奶奶去集市买了些东北的蛙,身体不像青蛙蛤蟆那样臃肿,反而像跳水运动员一样呈流线型,瘦长的。皮肤是花的,黑白棕?很漂亮,但我不记得叫什么了。我看着喜欢,于是他哄孩子一样塞了两只最漂亮的放在透明水杯里。我们边聊天,那小蛙在水中游,胡子爷爷三两下勾勒出轮廓,软毛笔蘸着水彩点出斑斓的花纹。为什么印象那么深刻呢?我不知道,但就是记得他画的蛙。
搞艺术的都有点神经质吗?总觉得他不是传统性质的家长,反而风趣童稚,双眼的虹膜是这样的黑亮而宽大,像新生的婴儿一样怔怔的望。
记不得了,就只能想起来这零星半点的小事,回忆起来就是他呵呵地笑着说“胡子爷爷呀……”
病痛折磨他的时候会很痛苦吧,他还会坐在阳台削铅笔吗?还会呵呵的笑吗?得知他生病的消息时我正忙着,直到离世我都没机会看他。
他不是什么特别亲的亲戚,家里人也很少提起他。但他就是我最喜欢的老辈亲人,最特别的,最想念的。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因为他是我的胡子爷爷吧。
我的记性就不怎样,幸亏今天偶然能回忆起,不然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了。所以说,不是刻意想写什么的,单纯写下来纪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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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外孙女在朋友圈刚发的一篇微文。文中的“胡子爷爷”是她姨奶奶的亡夫,我没见过,据说他是北京某高校的教授,擅长书画。其实,他们爷孙俩也不常见,我甚至从来都没听她说起过。今年暑假,她去东北,住在姨奶奶家,特别的情景让她想起了这个特别的“胡子爷爷”,便信手写了这篇微文。
这篇微文我很喜欢,平平常常的话,平平凡凡的选材,让我也觉得“胡子爷爷”的可爱。
我和外孙女聊了一会,我是想她能把平日的所见的闻、所知所识都能记录下来,待积攒到一定量后,我负责给她出版一本正规的书。她说“好”,却又说她自已不是特别的乐意写文章。
其实,我早就有个设计,想和她共同写本书,她写一篇,我也写一篇同题的话,或者在她的文尾附一段“姥爷语录”。书名暂且《四手联弹》。
我跟外孙女说过,她说“好”,我给女儿说,她也说“好”。虽是接二连三地“好”,我还是担心外孙女的坚持力和她母亲的督促力。
我也说,阅读、写作都是不错的修行,读着写着,会自觉不自觉地使自己的灵魂丰盈起来,视野也会一日一日地开阔。有些现在看起来不起眼的文字,几十年后还是有些价值的。我的这些话,外孙女未必不清楚。
我说要去做饭了,说改天再聊。现在聊,或者改天聊,外孙女还是个初中生,她是否认可我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信守今天的约定。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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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4条)
外孙女的文笔真是了得,语言平实顺畅,用词精准到位,很大气!
文中有两个祖孙事, 初中生笔下的祖孙事, 外公心中的祖孙事。一个是过去时的, 一个是现在时和将来时的。都饱含深情。
真幸福,能与外孙女一起写博文。外孙女是老天爷送给您最好的礼物。
外孙写真很好,锻炼写作对娃娃成长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