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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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好久没下雨了，前天下午下了一场夹生雨，像一泡尿澌撕地下，也只有一泡尿的工夫，仅仅湿了个地皮就收住了。我是希望这几天它能够连续下的，这样，我就可以不陪老伴遛弯，专心致志地窝在家里看球赛。这些天，欧冠赛、女排联赛、巴黎奥运前中国女篮热身赛，一场接一场地来了。

老实说，我勉强算个伪球迷。在电视里看直播，不管是哪种球赛，若是没有讲解员的解说，我是看不懂教练的战术意图的。

喜欢看足球，缘于对球星的莫名崇拜。马拉多纳时代，我的热情才开始发飚，这支来自来自安第斯山脉的雄鹰风盖全球，他的左冲右突着实让我着迷，似乎觉得他是足球艺术的化身。那是八十年代中期吧，我追过世界杯的一些场次后，写过一首《狼烟》的诗，同时寄给《羊城晚报》和《中国体育报》。不几日，《襄阳报》（过去的襄阳地委机关报）的朋友来串门，说《中国体育报》用了。我差点高兴死了！这是我的文字第一次在大报上露脸。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照着“斯基”的样式写梯级诗。之所以写成一坎接一坎的错落形状，就是为了营造外部气势。那时好浅薄啊。不过，现在还是浅薄。

《襄阳报》的朋友是个真球迷。他说，别看你的诗有几句算得上精妙的句子，比如“马拉多纳是中国的怀素，他的狂草……”，可你就是个只会看热闹的伪球迷。此话不假，我是关心场面上的事，致于门道，我是根本看不出的。写这首诗时，许多足球术语我还闹不明白。怕闹出笑话，动笔之前，我读了年维泗的一本关于足球的小册子。事实上，我还是闹出了笑话，一个伪球迷能写一首被《中国体育报》认可的足球诗，这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另一球迷朋友奚君，正教授级工程师，是我的忘年交，长我十六岁，门出清华，经常出国公务，我认识他时，他是个很有身份的小老头，还是个铁杆足球迷。1999年5月的一天，我和他在同一个会场，他约我去意大利看“意甲”。我迟疑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临行前，他老伴嘱咐我看好老爷子，她说他心脏不好，还是个性情人，好激动。她特别叮嘱我看球时要抓住他的手。说罢，递给我一个小药盒，我一看，乖乖呀，是速效救心丸。

我有点小紧张，看几场球未必真的会搭上性命？

飞机上，奚君给我讲足球的魅力，还说足球源起中国，我们的老祖宗早就在玩。他说得津津有味，我却难受死了。舱位逼仄，我腿长，从香港到里昂，再转机去佛罗伦萨，一路十几个小时，若不是航空椅上有电视可看，我可能真熬不过去。

看的最后一场球是AC米兰对什么队，最后，AC米兰得了冠军，据说是意甲的七连冠。于我而言，谁得冠军不重要，我享受的是现场气氛。

看意甲，是我第一次在现场看足球赛事，之后我再也没有进过足球场。就球员的攻防，在现场看，远不如看电视直播直观、清晰，而且更有画面感。

那现场气氛那真是一个绝。一万多个座位无一虚席，涂油彩的脸、各色夸张的服装、旗帜、尖叫呐喊声，看台上波浪式的人流，那真是飞沙走石、狼烟四起，狂野得不得了，直看得我血脉贲张。那时，我都觉得看台上的戏份比绿茵场上的足了许多。因为我并不完全懂足球。

在佛罗伦萨出空港，救心丸被收走了。奚君的英语说的溜巴，他红着脸争辩，亚平宁半岛上的人不尿他那一壶。还好，奚君还算本分，一连三场球，他都没有太大的激动

前天，欧冠罗马尼亚对仗乌克兰队，我是希望乌克兰赢的，人家的国家被人欺负了，赢一场气，也算是争口气。乌却不争气，手脚放不开，队形也收得紧，硬是被对手灌了三个球。

我想，同是战火纷飞的国家，乌队比不上叙利亚，叙利亚稍不留神就碾压了中国男足。有媒体说，叙利亚国足赢了，却很难为情，用人家的路费，还管自己吃，管自己吃喝，最后把人家整得灰头工脸，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厚道。

前些天，足球世界杯亚洲赛区也开赛了。国足被人骂了好多年，还是没长进，我却还是逢男足必看，想看奇迹的灵光一现，可一真没等到这一刻。这次虽然是被人抬着往前挤，终于挤进了18强，但我还是觉得窝囊到家了。真该感谢新加坡的厨师守门员，要不是他舍身一扑，国足又玩完了。由此我想到，“中国男足”四个字，辱没了三个对象，一是我堂堂大中华；二是中国所有男同胞；三是足球。这话说得有些刻薄，甚至恶毒，但人们的爱心一直都是有的。家国情怀呗。

一直喜欢看中国女篮的比赛，姑娘们敢拼敢抢，个个都可爱，尤其是李梦、王思雨，仿佛神一样的存在。一日，我在朋友圈发了个小视频，是中国女篮对加拿大女篮争夺冠亚军的决赛，王思雨的一个抢断，硬是把球从人家怀里偷走了，让加队灰溜溜地买机票回家。我的圈文的题目是“中国神偷手”。眨眼的工夫，圈友私微我，说这个题目太敏感，嘱咐我别惹事。我没回应，心想，这个朋友该是要吃几粒脱敏药了，一场赛事的某个点的形象化表达，何必往宏大叙事上扯呢？她本身就是偷呗。偷，偷袭而已，战场上的常规必杀技。

昨夜，欧冠赛事与中国女篮热身赛同时进行，我不想卯过任何一场。我同时在手机和电视上看两场直播，眼珠子忙得不可开交，看得眼睛直流泪。许是这几天通霄看欧冠，太过疲劳，一个迷顿，手机掉到地板砖上了。捡起一看，手机界面满是裂纹，白煞煞的，极像我的心脏彩超图。

还好，手机上还能看女篮比赛，只是觉得自己就坐在场外，是隔着铁丝网在看。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