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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乡党段校长的忌日，本想贴一篇旧文怀念他，一想是在旅途中，拿故人说事，似有不吉，便罢了。
出来多日，没吃到特别可口的早餐。这家小镇宾馆的早餐还凑合，三种软食，饮料两种，其余粗食，水煮鸡蛋是不能自取的，由店家分发，一个只可得一蛋，而且鸡蛋小得出奇，比斑鸠蛋大不了多少，这不合东北人的性情。
你身体有恙，食欲也不好，却连声褒奖，说这早餐好吃。
我跟餐厅的小媳妇闲聊，说他们的餐券券面三个大字就有一个错字，而且错得太离谱，咋会把简单的“券”错成“卷”呢？
小媳妇儿朗朗一笑，说这家宾馆是几家在合伙经营的，这个错字就是他们的防伪标志，以防人浑水摸鱼。
我懂了。东北人人糙心不糙。
餐后要游长白山，看长白山天池。你似乎没多大兴趣。
我好多年前来过长白山，那天雾大，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瞅着天池的模样。
长白山海拔高不过三千，算是东北的高山了，听说它还是欧亚大陆最东端最高的山，但我对它的印象不好，一不险峻，二不秀丽，三无流水点晴，一个没有绿水缠绕的山，哪有灵气呢。
山上有针叶林，却只长在山脚、山腰，及至高处，光秃秃的，整座山犹如一个秃顶老男人的脑壳，头发都搭在边处，脑门心则寸草不生。更重要的是它不像我国的其他名山，具有世俗意义上的文化背景，唯一可供玩味的是长白山头隐匿的一则边界史话，它涉及中、俄、日、朝、韩五国的边界争端，而多数游人并不知晓这段历史，即便有所知，也兴不在此。
旅游地大多有购票服务中心，长白山却叫“游客集散中心”。所谓集散中心，即是吞吐要地，售票不是它的主要功能。乘客若入山，只能扫码。这个骚操作坑了许多老人，他们无所适从，不得以举着手机像无头苍蝇围着工作人员寻求帮助。
我眼拙，手机界面上的小字纤若小蚁，一个也看不清，再则我的手指太劳动人民，短粗！葫萝卜一样，截去戳来，一不小心就戳错了地方。一旁的小伙子是个热心肠，三下五除二就帮找到了入口路径。
不好，只有下午一点半的票。我们要等四个半小时。无聊，只好窝在沙发上补瞌睡。担心有涎水垂落遭人笑话，戴个口罩遮丑。
进入景区要过两个检票口。预检看码，正检看证，每个检区口外设有回形的钢管栏栅。这栏栅好大的阵势啊，大腸般绕来绕去。行进中的人，说得好听点，是鱼贯而入，实事上，我们都牲口一般，被无奈地朝屠宰场赶去。
我想，长白山既然吐纳能力有限，是不该如此超负荷运行的。你说，超了谁呢？估计所有的游客都以为，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那个“超”的。也是，在许多人眼里，当资源匮乏时，自已之外的人都是多余的。这是许多人的普遍心理，老子天下第一，自家的利益至高至大。
过了正检，还要经过大巴、小巴两次倒腾。区间车司机车技了得，两个连续的近乎九十度的急转弯，他居然都是如履平地。我想，这家伙若是玩高空杂技，也必定是翘楚角色。
长白山的服务人员似乎比其他地方的人冷漠，几乎到了高冷的田地。我有疑惑问他们，他们多不理睬。你揶揄我，说怪不得他们，是我的口音太重。其实不然，有人用标准的国语，也得不到回应的。我的口音不能为他们的冷漠背黑锅。
在上天池处下车，风挺大，有呼啸声，游人有穿秋衫的，有的披着租来的斗蓬，还有穿羽绒服的，他们都无一例外地龟一样缩着脖子。我穿T恤，外套薄背心，并不觉得冷。你说我算得上奇人了。你过奖了，我只是皮厚且糙，不敏感，对低温脱敏了。
你要去看天池，被我拦住了。你腿力不济，去天池虽无陡峭的山路，上下却也要走好几百级阶梯。这个天池也不是你的必选题，我怕你因此闹出闪失后，误了后期的行程。人在利害之处，当有明智的选择。
你没有坚持，但你远望山顶上长长人阵的眼神里多少有些失落和遗憾。
我觉得自己好残忍。
过去，常有天池水怪的传闻，煞有介事，有的还有具像描述，有的还说水怪奇大无比，一动身就能掀起巨大的水浪。那时的传闻多为猎奇，若是现在可看作是有经济目的炒作。许多闹哄哄的口舌纷争背后，多对红利的觊觎。
我却一直不信。在我看来，一个物种的延续，必须有足够大的群落，这是繁衍的基本条件。如此庞大的水怪，在一个火山湖里，哪来满是它生存的食料呢？除非它真是个不吃不喝都能存在的怪物。
我虽是外行，但这常识断不会是胡说八道。
我来了两次长白山，却一次也没看到天池的尊容，并不觉得特别的遗憾。天山的天池我也去过两次，我觉着就观赏价值而言，此天池远不如天山的天池。天山天池水面大，水体深，绿水青山。那绿，绿得不肥不瘦，非腻非艳，恰当好处地生成了能满足不同口味的趣好。更重要的是老讷已活到见怪不怪、不计所失的人生当口，错眼于一物一景算得上什么遗憾呢？人，不是所有擦肩而过的东西都要扼腕叹息，形而上的拥有远甚于形而下的占有。
长白山是中朝两国的界山。进景区等待预检时，我问检票的小姑娘，知道界山的边界纷争吗？她浅笑，连连摆头。我不便细说，只是笑，现在的许多年轻人（不止是年轻人），除了晓得本岗位知识外，稍有延伸，便一问三不知。说重一点，这是职业精神的沦丧。
她必定不晓得，一座长白山、一池山水的背后，曾经有过中、朝、韩、日、俄国力的角逐。过去，清朝的昏庸、俄国的把戏、朝鲜的宗教类崇拜、小日本的算计、朝国的浑水摸鱼，咱们中国的国家战略选择，曾闹腾得风起云涌。若把这角逐的细枝末节都拢在一起，怕是可弄出一篇洋洋洒洒的论文。
1962年，中朝签署的相关条约约定，天池的3/4归中国，1/4归朝鲜。尽管尘埃落定，與论却从来没中止过对双方决策人物的评价。
出景区时己是下午四点，四个小时的时间，赶到牡丹江市绰绰有余。一顿磨蹭，你说吃晚饭再走。依了！
北方的晚上，天，说黑就黑，其速度是断崖塌方式的。上高速不到一小时，天就黑了，我居然也反常地犯困。想到服务区眯一会，遗憾的是距下一个服务区还有八十多公里。
突然发现右侧两道被塑料护桩封死了，只留下一个超车道。我小幅转向，右前轮还是挂倒了一溜护桩。尽管我的车速并不块，但那咣当咣当的声音还是异常刺耳。
我的爱车遭殃了！
靠边停车，猫着腰四周来回察看。好家伙，右前侧大灯一侧的车体严重划伤，右后大灯下的护壳有两道深深的裂痕。
车是男人的小老婆。我心疼死了！刚买的车不到三个月，只跑了五千公里，正准备到牡丹江市4S店做“二保”。
一路不语，一夜都没睡好。既心疼爱车，也反省自己不该开夜车。毕竟古稀了，体能好、耐力好管个屁用，即时反应机关快锈死了，早己没有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逞什么能呢？
你说，不就是划了个壳吗，又没伤筋动骨。
我晓得，你的镇静是假装的。
车没伤筋动骨，我却伤了。伤的不身体，伤的是自信。
2023/08/26夜牡丹江市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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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8条）
人，不是所有擦肩而过的东西都要扼腕叹息，形而上的拥有远甚于形而下的占有。——这么富于哲理的话，给了我很好的人生启迪。
费劲巴力地上了长白山能看到真容的不多，要看运气了。我去了一次就看到了。据说，江姓大人物去了三次都没见到。
有了一定年纪，外出开车要劳逸结合，毕竟安全第一！
天池服务不好，对不起景点。故宫过去进去走网络，麻烦。后老习发指令，简单了。许多事，上面不说，下面越复杂越好，可苦了咱们这把年龄的老同志。国家该立法，不能为难老人。车是新车，刮了一下，有些可惜，但是想想，早晚它会旧，慢慢也没事了。一次出行，开车睡去，门被撞坏，左灯也坏，但发动机完好，还能驾驶。一起去武汉大哥，后来心梗，劳累过度，竟过世，是最大损失。第一次长途出行，对我是迎投痛击。以后自驾，就慢一点，晚了就呆一天。佩服你有这么好身体和精神状态！祝好朋友。
@杨自记：祝一切安好。
@吊脚楼：谢谢朋友祝福。如你来京看女儿，咱们可在奥森公园走走，吃顿便饭也行。祝好朋友。
@杨自记：谢谢朋友。
@吊脚楼：谢谢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