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命运让你出生在某个乡镇的一个小小院落。你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啼哭伴着门外的鸡鸣狗吠、鹅欢鸭叫一起成为交响合奏。你幼小的生命就在那样的环境里，一天天长大，连蹒跚学步都有鸡鸭鹅狗的前呼后拥。田野的清新、泥土的芬芳、包括鸡舍、牛栏、猪圈的气味。一定会在最初幼小的记忆里扎根。不论以后人生的足迹辗转到哪里，只要走进山野乡村，泥土野草的芳香，鸡鸭牛羊的气味都像离别多年的旧相识一样亲切地扑过来。
在住了若干年楼房之后，又回到了农家小院。第一晚就睡的非常好，是那种深度睡眠。醒来后感叹：多少年了没有睡得这么香、睡得这么甜。也许，人也像一棵植物。被命运的手连根拔起，在各种盆里栽来栽去，它蔫巴巴地活着，却从来没有认同感。直到有一天它又回到了大地，可以自由地伸展根系了；可以吸收更多养料和水分了，可以欣赏日出月落。可以聆听风的轻语、虫的呢喃、鸟的低吟。和夜来甘露交流，与满天繁星对视，生命进入了一个最佳状态。如此说来，居住在水泥森林中的人们，其实是很不幸的，一面舒适着、一面也困惑着，如一株植物被连根拔起，栽在层层叠叠的水泥支架上。于是就有了那些异想天开的梦幻家，为了田园梦在高楼顶上垒土造田，种植花草树木，瓜果蔬菜，一面享受住楼的安逸，一面享受农家院的快乐，鱼与熊掌兼得。这样的空中花园、空中菜地、空中别墅的图片报道出现在视频或报刊。他们要说的当然是另一回事，而我想到的是；人和泥土的情感。
田园真的有那么多的好。清晨，被“叽叽喳喳”的鸟鸣惊醒，那是真真切切的“处处闻啼鸟”。隔窗相望就是300多平米的菜地，种了7、8样蔬菜，栽了10来棵果树。站在地头，看朝露在嫩绿的菜叶上闪着晶莹的光，几只麻雀在地上悠闲的散步。有时会有一、两只喜鹊欢快地煽动着翅膀，跳上杏树的枝头。对着你久久的凝视，再叫上一、两声，像熟人见面问声好。喜鹊是报喜鸟，清晨和它见一面，心情也为之一爽。有一种鸟儿，每天都要时不时的叫上几声，“快活、快活”，声音很清晰，却看不清它的庐山真面目。它躲在密叶中，从不抛头露面，一副藏在深宅人未识的大家闺秀风范。踏着晨露走进地里，摘几样新鲜蔬菜。不必反复的冲洗，尽可放心地吃。在农药猖獗的当下，市场上的各种鲜嫩肥大的蔬菜，看上去很美，细打量每一片叶子都可疑。你不知道是肥壮剂、激素、保鲜剂，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让它这般强壮、这般新鲜。常有食品安全问题的报道和我们每天都在以身试毒的评论。说当年神农尝百草，今天我们试百毒。拥有了这一块菜地，到未必是健康的保证，也只是稍稍心安。毕竟你不能加工豆油，你就逃避不了地沟油的烦恼，你不能养猪，就有可能和瘦肉精相遇。你买一个西瓜就可能和甜蜜素、膨大剂邂逅。至于各种食品添加剂更是防不胜防。当然你不能戒了不吃，连茶叶都农药超标，你不是还得继续喝吗？
但是，一块田园真的会给人些许慰藉。那种远离市井喧嚣的寂静，那种置身世外的超脱，那种平心静气的守望。庭前花开花落，枝头果青果熟，季节的变换就在这一绿一黄间。一粒种子撒下去，你等着它破土发芽，数着它的叶片一天天长大。抓在手里就有亲切感，吃到嘴里更是香甜可口，不会有被污染的恐慌。春天来了，杏花开了，接着是桃花、樱桃花，梨花。山楂树最后开花，雪一样白。不知张艺谋的山楂树为何开的是红花，有那品种吗？每一种花开的时间都只有很短的几天。夜里甜梦中被雷声雨声惊醒，听得雨打门窗，啪啪作响。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意境油然而生。早晨起来，但见满地落花，红白相间，铺在湿漉漉的地上。忽而想起那个荷锄葬花的女子，想起葬花词，一丝悲凉掠过心头。也许，最美的东西也是最短暂的。盛极而衰，转眼间满树妖娆，归于尘、归于土。小小的青涩的果子从米粒大小开始它的成长历程，几天不见它就变了个模样。
一只看家护院的小狗在院里跑来跑去。他的品种很普通，养起来也不必特别精心，残汤剩饭给点即可。有些亲朋好友听说我这里有一个农家院，想把他们玩够的宠物猫、宠物狗送来。电话里夸他的宠物如何乖巧温顺、讨人喜欢、善解人意。有一家的主人，还未等我答应，开着车就送来了。是一只怀了孕的苏格兰牧羊犬。看样子倒是挺温顺，眼中流露着母性的柔光。但是，养起来特麻烦，食量大，自然排泄也多。一个多月以后，它生了八只小狗崽。我每日里要花费些时间去照顾它。小狗长的快，食量也在快速增加。它们不用牧羊，我却必须牧犬。小小庭院，十来只狗，吠声此起彼伏。我一出门像卫兵一样前呼后拥。如果早晨起来晚些，它们会一起来撞门，当然是来要食吃。原来他们也是食为天一族。而且，时间概念很强，到点不开饭，立即群起造反。养了几个月忍无可忍，终于送了出去。从此找我收养宠物的，我一一拒绝。如果来者不拒，我就要办个宠物饲养场。
果树上结的果实是吃不完的。毛桃、杏子、枣、樱桃、山楂，大多用来送给亲朋好友。与人分享劳动成果也是一种愉悦，送人果实，一样手有余香。栽的山葡萄用来做酒，每年做上一坛山葡萄酒，足够喝上一年。据说市场上卖的葡萄酒一滴葡萄汁也没有，都是调酒师勾兑出来的。那么我这可是不花一文的真材实料，虽然味道有待提高，质量可是百分之百的葡萄汁加冰糖，没有一滴水。在网上查过葡萄酒的酿造方法，查出一大堆，方法大同小异。参照去做，味道总是不太理想。常常感叹；真的比不上假的味道好。第一次做葡萄酒时，我把葡萄和冰糖按比例放好，装坛密封，放在外面的阳光下，等待它慢慢发酵。以为山葡萄是自然生长，没用化肥农药。酿酒也应该在室外自然的环境中，通风透气，接受阳光雨露、日月星辰的恩泽。但是，做出来的酒并不像希望的那样绵香可口，酒味纯正。后来在电视里看到法国人做葡萄酒是在地窖里放许多大木桶。我也仿效把酒坛放在暗处，埋进泥土里。味道似乎有了改进，但是与在酒店喝过的葡萄酒相比，还是有距离。口感是有记忆的，吃过、喝过的东西，味道刻在舌尖上几十年都不会忘记。当然色泽是无可挑剔的。倒在玻璃杯中，从上面看是深紫色，透过玻璃杯是暗红色，那是一种挑逗食欲的颜色，只是喝起来口感不尽人意。
栽植在地里的花草长得格外强壮，不似盆栽的矮小萎靡。像芍药花，大如牡丹、枝繁叶茂花壮。它不受约束的繁衍，栽下一棵，几年后就长成一堆。木槿栽了三棵，它长的很快。买来是一棵一尺多长的小树苗 ，几个月就长了两米多高，开出了淡粉色的花。它的花开的很优雅，不像桃、李花那样，火爆张扬。它的花不是一次全开，而是一朵、两朵的依次开，形成一个你刚开罢我登场的景观。每一朵花的花期并不长，三、五天就谢了。但是树上却是总有花在盛开。万寿菊金灿灿地开在水泥砖铺就的甬路两边。它的花期长，都记不清它开了多久了。站在地里，那是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头顶是茂密的绿叶，脚下是葱翠嫩绿的疏菜。如果没有鸡鸣狗吠，没有鸟鸣，你几乎很难听到别的声响。田园静悄悄，星光月辉下，你侧耳细听，可以听见夜露滴落的声音，一滴又一滴。那是圣洁的甘霖，每一片绿叶都伸展开来，像一只只小手，承接大自然的恩泽。我的心灵一定也承接了一滴甘露，享用着苍天的恩惠，内心如此的宁馨，像一池沉静的水，微波不起。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
本文来自投稿，不代表卯酉河立场，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maoyouhe.com/archives/58006
评论列表（20条）
看到您会做葡萄酒我很高兴
因为我只会喝一点葡萄酒。我先来品尝，真的不错，为您点赞！
@风雨：谢谢美言留评，写作也是酒，让人端起来放不下，沉醉一生。
[喝彩][喝彩][喝彩][喝彩][喝彩]
欢迎凌老师加入卯酉河博客平台。
@晓舟同志：谢谢，借卯酉河荡轻舟，美景佳作不胜收
田园生活很惬意，田园牧歌很悠扬。拜读欣赏，致敬专业作家。哦，还是辽宁老乡。握手！
@漫言华语：谢谢老乡留言，冬日吉祥。
鞍山的“五朵金花”张玉凌，博名雨凌入驻卯酉河，我好高兴。我与亲爱的莫逆知己，亲如手足的小妹一起携手同行温暖如家的卯酉河，真好。
精美散文佳作，唯美灵动抒写，低吟浅唱田园牧歌，泥土与原生态家园的馨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洗人心尘。
@锦瑟黎燕：谢谢黎大姐，热情洋溢的美评，像冬日的阳光，驱寒送暖，倍感亲切。
“田园静悄悄，星光月辉下，你侧耳细听，可以听见夜露滴落的声音，一滴又一滴。那是圣洁的甘霖，每一片绿叶都伸展开来，像一只只小手，承接大自然的恩泽。我的心灵一定也承接了一滴甘露，享用着苍天的恩惠，内心如此的宁馨，像一池沉静的水，微波不起。”
美丽的田园，人间的风景，牧歌劲唱，万象更新，卯酉河欢迎您，我们携手前进！[花][花][花][花][花]
@阳光笙箫支剑笙：谢谢美言留评，
田园生活，令人向往。
@祁俊清：谢谢留言雅评，
吾心安处是故园！想起了陶渊明的《归田园居》[花][花][花]
@鸣虫：感谢留评，田园静心听鸟鸣，舞文弄墨付闲情。
欣赏美文了，情趣丰美！文字优美！[赞][赞][赞]
@轻品慢尝：谢谢美评，
优美的田园组曲。
我觉得，做葡萄酒原料很重要，要洗净要控干，不能有一颗烂粒。另外我们使用砂糖拌匀，所以尽管量少，都比较成功。用冰糖是不是不好拌匀呢？
@川明：做葡萄酒是一个很复杂的技术活，真材实料也不能保证口感好。谢谢留言，冬日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