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亲觅忠骨,倾情圆梦慰英魂(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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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到右:作者、杨国春、杨虎)

千里寻亲觅忠骨,倾情圆梦慰英魂

3

在四处查找资料的同时,我和杨大哥的书信往来也一直未断。每有收获或看法,我就及时去信告知大哥。有时候我们还互通电话,进行必要的沟通和交流。我知道杨大哥等我的来信,等的有多么急切。

我的搜索和寻找工作进展很慢,整整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最后给杨大哥和他的亲人的结论是:杨开润烈士生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第一野战军二师五团骑兵连的战士,在1950年10月一次清剿逃进大山苟延残喘的残匪的战斗中,牺牲在湟中县八区的大石门经堂湾。剿匪中牺牲的烈士,先是安葬在县城鲁沙尔的东山上,1956年迁葬于新建成的凤凰山下的西宁烈士陵园南区第六排,这一排的第七座碑石刻有“杨烈士”的坟墓,可能就是杨国春大哥的父亲杨开润的墓碑。

有关大哥父亲牺牲的这次剿匪战斗,在湟中县甚至青海省找不到任何文字材料,现有的关于鲁沙尔剿匪战斗的所有材料中,对1950年10月的这次战斗也从来不提。我想,这可能是因为这次战斗,只是一次追剿逃窜残匪的小规模的战事活动的缘故吧。

我对自己查找的结果确实不满意,因为我没有为杨大哥提供一个肯定的答案,而烈士准确的埋葬地点的信息,又是他们一家最想知道的。

为此,我深感愧疚和不安。然而杨大哥来信中却一次次地安慰我,表达着他对我的感激之情。我给他寄去烈士陵园拍的照片后,他在来信中说:“照片上那碑文上的杨烈士多半就是我的父亲杨开润。他年轻的生命能归宿在那样一个优美庄严的环境中,我们全家人也就安心了。同时压在我心上六十多年的千斤巨石也就被你掀掉了。”在收到我给他寄去的鲁沙尔剿匪战斗的有关回忆文章的复印件后,他在回信中写道:“时至今天,通过你的努力和付出,我的心愿已经得到满足,我对我父亲几十年的牵挂已得到慰藉。因为事实已经证明,我的父亲已经从荒山野岭(当年的战场)搬进了省烈士陵园入土为安了。我想我的父亲虽然背井离乡牺牲在外,但他在烈士陵园里有那么多战友陪伴,他也是不会孤独的。在此我还要感谢您们当地的党和政府。”“对你的大恩大德我虽然无法报答,但我们全家一定会铭记在心;对于你我之间的宝贵缘分我将永远珍惜。我想祁老师这次对我的付出和帮助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成为历史,然而我们的友谊之树一定会枝繁叶茂,万古长青。”“我想我们是一定有机会见面再叙的。”面对他的发自内心的一次次感谢,我常常无言面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只是为杨大哥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而且是应该做的事情,杨大哥对我却是千恩万谢地把我当成了大恩人,在惶惑不安之余,我心中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杨大哥对我又是邮寄茶叶又是赠送白玉生肖工艺品的,还千里迢迢给我寄来从当地采药人手里收购来的上品的野生天麻,并详细介绍炖服和蒸服的方法,嘱咐我好好补补身子。2010年5月14日我省玉树地区发生的强烈地震,牵动着杨大哥的心,他第一时间打来电话,询问地震有没有影响我和我的亲人的生活,有没有伤着我们。他在电话中说,对于你们,我绝对不是一个旁观者,你们的安危令我牵挂不已。大年除夕之夜,万家团聚之时,杨大哥又打来电话,为我和我的家人送上饱含深情的暖暖的新春的祝福……暖流如春潮从遥远的四川涌来,感动着我。

杨大哥是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好人,忠厚善良,重情重义。和这样的人的相识相知相亲,是上天赐予我的一份可遇而不可求的厚礼。我决定去看看杨开润烈士的故乡的芦山,看看年迈的杨妈妈,看看杨国春大哥和他的亲人们。

4

我是2011年4月4日坐上西宁去成都的火车,开始我的芦山之行的。出行前,我从网上查阅了有关芦山的很多资料,就连出了成都火车站到雅安或芦山的交通线路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打电话告诉杨大哥我要来芦山的消息时,特意嘱咐他不要来成都接我。但杨大哥不听,说是一定要来。5号那天车到德阳的时候,他打电话问我到了哪里,他说他早上七点就从家里赶到了成都火车站。在此后的一个多小时里,他给我打了四五次电话,以致我对面铺位上的一对年轻人好奇地问给我打电话的是我的什么亲人,为什么显得如此急切。我只是对他们笑笑,算是回答。

火车准时到达成都车站。走出车站,是前来接我的杨大哥首先认出的我。高高大大的大哥,欢天喜地的大哥,他一边高喊着“祁老师”,一边跑过来把我带的东西归拢到自己手里,然后引我到一辆小车上。从成都到芦山县县城芦阳镇,接我的小车在成雅高速公路上行驶了将近三个小时。车窗外的风景美丽如画,一幅春天模样。车内杨大哥和司机热情扑面的话语,让我在陌生的四川,心里出生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我有一种直觉:这次芦山之行,一定是一次宾至如归的温暖的情感之旅。

终于到家了,到了杨大哥的家,到了我渴望已久的家。站在楼梯口迎我的笑脸盈盈的大嫂,急急来房间看我的年届85岁仍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的伯母,吃饭时不停地往我的碗里夹菜的侄儿杨虎和他的妻子小高……他们给我的全都是亲人的感觉,仿佛我的到来不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的冒昧造访,而是久别之后亲人的一次重逢。杨大哥一家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就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这个家庭的一个成员,我们是一家人,你要把我们家当做自己家,千万不要客气。

我在杨大哥家,每天晚上枕着沫河水深情的涛声入睡,每天清晨在大哥养的八哥和画眉婉转的叫声中醒来。起床后,一如在自己家里一般,该干啥就干啥,没有丝毫的拘束。整整一层楼上的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属于我;厕所,热水器,大床,与大床一样大的崭新的棉被,饮水机,电视机,书桌,明亮的日光灯,衣柜里大哥所有洗换的衣服,还有宽敞明亮而安静的屋子,楼上楼下大哥一家人温馨的说话声、脚步声,拂晓时分窗外此起彼伏的一声声散发着春天特有的清新气息的公鸡的啼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亲切,明我目,入我耳,润我心,家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芦山的日子里,由于我不吃辣子,杨大哥一家人就跟着我一起不怎么吃辣子。我知道这对喜欢吃辣的四川人来说,实在是难为了他们。我来的时候,大哥家正在盖房子,而且房屋的地基出现了渗水现象,这叫大哥十分着急。但是大哥在我的面前从来不提这事,还抽时间带我到县城的街道和附近的山水胜景转转;怕我不自在,总是在我面前显出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每次出行,大我九岁的大哥,不离我左右,上下坡或楼梯时,又总是一边嘱咐我小心,一边前来扶我一把,怕腿脚有残疾的我摔着碰着。大嫂也在我们出门时不忘嘱咐大哥一句:“照顾好祁老师!”我睡的那间屋子那张大床本来是属于大哥两口子的,我来后,腾出来让我住,他们则挤在一张小床上凑合着休息。一日三餐,他们总是让我坐在最尊贵的位子上,天天如此,顿顿如此,而我对此竟毫无知觉。每每吃鸡吃鸭吃鱼时,他们又都把头夹到我的碗里,对此我曾在心里有些不解,而当我得知这是当地对待尊贵客人的一种礼节时,心中又充满了深深的不安和自责。我呢,也努力融入他们的生活之中。除了扫扫地扫扫楼梯外,还帮大嫂抱抱孩子、捏捏饺子什么的,教大嫂做我们青海人常吃的面片和拉面。听着一家人赞不绝口的一边倒的“好吃”声,我的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蜜。大哥喜欢养八哥画眉,我就手把手的教他怎么从网上查找养鸟的资料。看到学会从网上查找资料的大哥脸上绽放的灿烂笑容时,我心中涌动着沫河水一样的开心与快乐……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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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俊清的头像祁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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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30条)

  • 阳光笙箫支剑笙的头像
    阳光笙箫支剑笙 2023年11月5日 上午6:16

    人民不会忘记
    祖国不会忘记
    历史不会忘记
    革命烈士永垂史册
    红色基因长传万代

  • ch雪梅的头像
    ch雪梅 2023年11月5日 上午7:54

    其乐融融的一家亲。俊清老师也是其中一员。真好!幸福根源,有缘千里来相会。军人的后代,英雄的情结,烈士的功绩。好感动,好文章!

    • 祁俊清的头像
      祁俊清 2023年11月5日 上午9:31

      @ch雪梅在芦山的每一天,我感受到的都是暖暖的亲情。

  • 解世权的头像
    解世权 2023年11月5日 上午7:58

    这就是大哥,一个有情有义的大哥出自内心的行动![赞][赞][爱心][爱心][花][花]

    • 祁俊清的头像
      祁俊清 2023年11月5日 上午9:33

      @解世权我们结为异性兄弟,真正体现了“千里有缘来相会”这句俗语。

  • 四格格的头像
    四格格 2023年11月5日 上午8:50

    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因为你们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 鸣虫的头像
    鸣虫 2023年11月5日 上午8:58

    一段因查找身世线索而结成的友谊,读来令人感慨!您的付出透过您文中的只言片语已经让人感到了其中的周折和艰难;杨大哥的先父,作为共和国的烈士,令人敬仰,而杨大哥一家更是重情重义,懂得感恩,令人钦佩。你们结成了亲人般的朋友。这就应了那句话:当好人遇上好人,这世界会更美好!

    • 祁俊清的头像
      祁俊清 2023年11月5日 上午9:37

      @鸣虫当好人遇上好人,这世界会更美好——这是我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读来心里暖暖的。

  • 2272 张英辅的头像
    2272 张英辅 2023年11月5日 上午9:18

    情深、意重,故事感人。

  • 祁俊清的头像
    祁俊清 2023年11月5日 上午9:26

    我的文章还有后文,待看完之后,老师心头的疑云就会消散低的。

  • 祁俊清的头像
    祁俊清 2023年11月5日 上午9:30

    由于我没交代清楚,所以让老师误会了。这幅照片是在青海贵德的黄河边拍的,这样的排序出自我的安排。因为他最年长,所以我让他居中。

  • 锦瑟黎燕的头像
    锦瑟黎燕 2023年11月5日 上午9:45

    莫逆知己,亲如手足,灵犀抒写,情景交融。

  • 诚厚的头像
    诚厚 2023年11月5日 上午10:39

    一字不漏仔细阅读,让我动容。祁老师两年多的奔波,虽自感并不完美,但已是做到最好了。烈士墓碑的基本确定,对杨大哥一家人就是最好的慰藉。杨大哥一家把祁老师看作亲人,既有杨大哥的有情有义,也足以看出祁老师所作的帮助对他们一家的重要性。

    • 祁俊清的头像
      祁俊清 2023年11月5日 上午11:01

      @诚厚以诚相待,以心交人,人间处处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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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品慢尝 2023年11月5日 下午8:51

    记录人生中做的有意义的事,心河浪花跳跃吧!

  • 清河君的头像
    清河君 2023年11月5日 下午10:27

    这种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场面,确实令人感动。

  • 李宗宾19481957的头像
    李宗宾19481957 2023年11月6日 下午12:19

    感动人的文字,是有温度的……读完祁老师的博文深有感触!素不相识的两个地方的人,因寻找共和国烈士,成为莫逆之交,好文章!!

  • 惑矣的头像
    惑矣 2023年11月6日 下午5:06

    好有情义的一家人。可见祁老师在就这家人心中有多么尊贵。读文感动不已。

    • 祁俊清的头像
      祁俊清 2023年11月6日 下午5:16

      @惑矣他们的举动,感动之余,我深感不安。他们为祖国安宁的生活献出了自己的亲人;而我不过是跑跑腿,动动嘴而已,被他们尊为贵客,受之有愧啊!

  • 周旭才的头像
    周旭才 2023年11月6日 下午10:57

    看到杨大哥到成都火车站接站的那一段,我流泪了,感动于杨家人的感恩,感动于不是亲情胜似亲情的热切。到了杨家后受到的礼遇,更显杨家人对作者的感恩!做一件好事,成就一段亲情,还是做好事好啊!

    • 祁俊清的头像
      祁俊清 2023年11月7日 上午6:46

      @周旭才是的,杨大哥和他的亲人们,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他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行为,令我感动,也让我深感不安。

  • 杨自记的头像
    杨自记 2023年11月19日 上午7:18

    当年英勇牺牲的战士,没有详尽记载,只好由后来人去寻找,真是的。大哥辛苦了。看来文字记录是多么重要啊。祝好大哥。

    • 祁俊清的头像
      祁俊清 2023年11月19日 上午7:43

      @杨自记我只是做了一件我应该做的举手之劳的事而已。唯有如此,我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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