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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读《文汇报》笔会李楯的“我与昆曲”一文，感慨万端。李先生是法学、社会学专家，从小开始学昆曲，看昆剧，还演昆剧，一位昆曲的资深票友。而我曾不得不与包括昆曲在内的戏曲打过6年多交道，却始终没迈进戏曲这扇门，实在惭愧。
我这个“不得不”，发生在30年前到苏州工作的第二年，部长调整分工。我的分管工作，保留了新闻与外宣，把社会宣传调整为文化。我一听就吓坏了，忙对部长说，苏州文化底蕴深厚，我连文化的ABC唱歌、跳舞都不会的，分管文化不就变成外行管内行？部长笑着说，你分管，我放心。
小队长派了工，我硬着头皮也得做。调研、熟悉情况是老套路。在文教处的安排下，我用2周时间，把5团、3馆、2校、3社等市直主要文化单位都跑了个遍。边跑边琢磨，入行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我这个外行该做些什么。
当年离春节不到20天，刚开完常委会的部长找我说，市委书记要求与央视一样搞市里的春晚，而且财政上没有钱投入。我对部长说，第一次搞春晚容易，我让文化局精选现成节目，钱的事我解决，你放心，彩排时你来审定节目。我找了也当过乡镇党委书记的商品交易所的好友总裁，很爽快地划给部里30万元。电视台有钱。文化部门一个“穷”字，部里给了10万元。节目都是多年积累的精品，第一届春晚的效果非常好。
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是宣传部门主抓的文化精品工程，当然是我的首要任务。“一台戏”我盯上了有“前科”的滑稽剧团。在我到苏州工作之前，儿童滑稽戏“快活的黄帽子”已拿过全国“五个一工程奖”，正在排“一二三，起步走”。这一盯，让我免费看了近10场戏，都是陪中央、省宣传文化部门领导和专家。在陪中宣部艺术处长看完上台与演员握手时，我对主演、表演艺术家顾芗说，我终于学会了你的一句台词，你是我的先生。苏式滑稽是冷面滑稽，演员以幽默的语言逗得观众忍俊不禁。春节前，我给先生寄贺年卡，先生回寄在我的姓名后加学生，算是被认可的。
年底我参加了剧团支部的民主生活会，团长在谈来年工作时表示，这台戏冲文华大奖和全国“五个一工程”奖。说到“万一”时被我打断，说在你手里没有万一，只有一万。活脱脱不讲理的外行。
为了支持滑稽剧团出精品，其他剧目的演出部里破例发文组织观众。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反复听取意见和修改，“一二三，起步走”终于成熟晋京汇报演出，我也在40多次北京之行中，创下了19个小时的最短往返时间。这一年，儿童滑稽戏“一二三，起步走”如愿获得文华大奖和全国“五个一工程”奖“一台戏”的第一名。顾芗也因这台戏获得“二度梅”。部里给予这台戏双倍的加奖。这台戏在全国演出超过4000场，获选首批“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
歌舞团一台节目演出第100场时，团长请我去观看。演出结束，我对演出100场表示祝贺后说，你们是全市唯一的歌舞专业剧团，有没有胆量搞舞剧？年底全市艺术工作会议在我老家张家港举行，晚宴上各剧团团长们向我敬酒我都接受，唯独歌舞团团长的敬酒我没接受，我说，等你们搞出了舞剧我请你们喝酒。不久，文化局决定排大型舞剧“干将与莫邪”，主角请了北京的两位青年艺术家，歌舞团的演员担任B角。舞剧排到一半，钱没了。分管艺术的副局长陪同团长来找我，团长说一排舞剧，演员们觉得自己就像业余宣传队员，人人苦练基本功。我笑言，这就是我逼你们搞舞剧的目的。我问团长还缺多少钱，团长说10万。我说部里给20万，先作借款，获奖后借改投。这台舞剧，演出了100多场，还献演在苏州举行的28届世界遗产大会，获得好评。这台舞剧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时，我已调离苏州。
苏州评弹学校办过一期苏昆班，20多位学生毕业后全部进了苏昆剧团。一次我去苏昆剧团，团长告诉我，几位传字辈昆曲大师看了这批小演员后说，有2至3个能获梅花奖的好苗子。我对团长说，不排戏不演戏是留不住人的。你要让这些小演员排昆曲折子戏，周末在剧团的小剧场演出，观众敞开观看，部里补贴一场2千元。第一场演出时，我带了文教处的同事一起去观看。100多人的小剧场也有30多位观众，在观众中看到了苏大一位教授带着读小学的女儿。后来，福建泉州市委副书记和宣传部长带各县（市）区委副书记和宣传部长到苏州考察，提出要看昆曲。恰逢周末，我陪他们去小剧场观看时，又遇到了苏大的那位教授和女儿。一问，父女俩每个周末都来看。教授是讲昆曲的，女儿也喜欢上了昆曲。
此事给了我启发，要让昆曲与评弹进小学校园。与教委、文化局开过一次座谈会，取得了共识。可惜，没来得及推进落实，我就调离苏州了。
调离苏州后，听说更名为苏州昆剧院的苏昆剧团正与白先勇先生合作排青春版《牡丹亭》，便去看看。院长对我说，白先勇之所以和苏州昆剧院合作，就是看中了你当年的一个决策，安心留下来的苏昆班这批青年演员。青春版《牡丹亭》在海内外高校演出300余场，赢得了大学生观众，开创了新世纪昆曲保护与振兴的先河。这个班的3名青年演员先后获得梅花奖。
滑稽戏功夫在语言，弹词我也能哼哼，应该属于下里巴人。阳春白雪的昆曲我始终没有入门，或许没有用心，或许我骨子里就只属于下里巴人。
这6年多，我是门外汉做门外事。有时也反思，如果不是门外汉，我当年能否把工作做得更好一点呢？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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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36条）
领导是抓方向的，方向正确就能胜利。军事家抓战略不一定懂得战术，在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晓舟同志：看了兄弟的美评，对所谓内行与外行得细细琢磨了。专业人做专业事，这话没错，问题在于什么是专业事的界定。
欣赏老师大手笔之作，老师具备博识、智慧、魄力、信心必能胸有成竹的做好每一项工作。为您丰富的人生阅历点赞。向您学习！[赞][赞][赞]
@碧宇流云：谢谢流云老师美评鼓励！
下基层调查研究，是做好每项工作的基础。领导有方并不在内外行。[赞][赞][爱心][爱心][花][花]
@解世权：谢谢兄弟鼓励！
当领导者，有能力，有魄力，有魅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万事皆可成功！
@阳光笙箫支剑笙：谢谢支医生的美评鼓励！
您这位门外汉，比那些专家强百倍。您的故事告诉我：门外汉是如何练成门内汉的。
@祁俊清：不好意思，改正一个错字：门外汉是如何炼成门内汉的。
@祁俊清：祁老师一丝不苟。致敬！
@祁俊清：谢谢祁老师的美评鼓励！其实，我没有改变门外汉，只是有些事是门外汉也能做的。
门外汉做门外事，做得如此风生水起，硕果累累，这就是能力与热情所致。诚厚对文化事业的付出与贡献，令人敬重。
@锦瑟黎燕：谢谢黎燕老师美评鼓励！
您的勤奋敬业和责任心，就决定了干什么都会干成事！讲求领导艺术，跟所谓“门外汉”无多大关系，照样可以把事业干得风生水起！
@鸣虫：谢谢鸣虫老师美评鼓励！门内事需要门外事支持，门外汉忌的是自以为入门了。
在我看来，你这位“门外汉”对于昆曲的理解已经非常到位了！
@难诉相思：蒋院高抬我了。我喜欢昆曲的雅，但昆曲的雅需要在慢生活中欣赏。而我却是个急性子，大概是接触虽多却始终未能入门的原因吧。
佩服您的敬业精神，也理解到什么叫贡献。
@2272 张英辅：谢谢英辅兄美评鼓励！说实话，我是诚惶诚恐，就怕成历史罪人。
诚厚老师蛮敬业的，蛮谦虚的，蛮来赛蛮激棍，门外汉能力超群出众，门外事做的圆满成功。我走过平江路，好像也有昆曲表演讲座，没进去过。
@ch雪梅：谢谢雪梅老师美评鼓励！门外汉只能做门外事，如果想做门内事，那就一定会犯错了。
这个工作经历和经验十分宝贵呀！门内门外，也是相对而言的，没有真正的体悟，在门内也如在门外，有责任和担当的人，哪怕站在门外，也能给门内添风景。
@轻品慢尝：做给门内添风景的门外事，对！谢谢刘老师美评鼓励！
领导工作，不一定要内行，因为具体工作不要领导做。但领导要有思想、有气度、有魅力，决策对，方向对就行，还有就是做好服务协调，经济支撑。这些您都有，所以您领导下的文化工作才能捷报连连。
@灿烂阳光：谢谢阳光老师的美评鼓励！
“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是宣传部门主抓的文化精品工程，当然是我的首要任务。”
人生辉煌，辉煌的人生。为您点赞，为您喝彩！ [喝彩][喝彩][喝彩][喝彩][喝彩][花]
@风雨：谢谢风雨老师鼓励！
让我敬佩有加的是，诚厚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都将内在的积淀，才情与光，倾情付出，让人生厚德载物，厚重如山。
@锦瑟黎燕：黎燕老师夸奖，折煞我也！[汗]
典范！敬业、担当！[赞][赞][爱心][爱心][花][花]
@解世权：谢谢兄弟！
只要用心，门外汉也能成行家。你的反思是自谦，其实你已经做得够好够多的了。
@四格格：可惜我不用心，终究没能成行家。[咧嘴笑][咧嘴笑][咧嘴笑]
昆曲，属于中国传统文化吧？您有一股子热情投入其中，已经令人敬佩了！
@皓月蓝空：昆曲是百戏之祖，发源于苏州。我如逼着鸭子上架般，只能做点门外事。谢谢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