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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是1976年。我13岁，妹妹11岁。
记得是秋末时节。
那时，秋庄稼早已全部收完。地里光秃秃的，只有一垄垄刚刚钻出地皮儿、泛着淡绿色的麦苗儿，使空旷的土地透着些生机。树上的叶子也悄无声息地落光了。生产队的农活少了，好多社员派不上活，挣不了工分。记得为多挣点儿工分，父亲便每晚到生产队的场屋里睡觉，当时叫看场，可多挣二分工。
那个年月，人们的生活太贫苦了。不光缺吃少穿，就连烧水做饭的柴火都不够用。人们把所有能当柴烧的东西都想办法弄回家，就连树上的落叶也不放过。所以，那时候我和妹妹除了上学外，母亲便给我们交代了一项任务——每天早晨去扒树叶。当然，不是用耙子搂，而是用手把积存在沟沟儿里的树叶扒出来，装在筐里背回家，晾干后当柴烧。
记得那天早晨母亲把我和妹妹叫起来，说：“多穿点儿衣服。下霜了，天冷！”
我和妹妹出了屋门一看，啊——真得下霜了！地上、墙上、树上都附着一层薄薄的、泛着光的白霜。房檐上的衰草，在一阵阵的西北风中瑟瑟地抖动着。抬头望望，一弯下弦月斜挂在天幕上，远处还有几颗星星在眨。
我和妹妹每人背上一个大竹筐，踏着白霜，披着月光，迎着西北风，朝着村南小桥西侧的河岸边走去。那里有成行成排的杨树和柳树。树底下的河岸上，是一道儿一道儿的被雨水冲出的像褶皱一样的沟沟儿。这些沟沟儿里满是被风刮进的树叶。
到了那里，我们开始干活。当我伸出手刚挨到裹着白霜的树叶时，一股钻心的凉让手“倏”地又缩回。几次伸手，几次缩回。我咧着嘴，“咝咝”地吸着凉气，抖搂着双手，无奈地嘟囔着：“没法干。要是有双手套就好了！”
旁边的妹妹，早已用手扒出了一堆树叶——在干活方面，妹妹一向比我强。她看着我的样子，不无埋怨地说：“还手套呢，净想好事！快下手吧！凉一下子就没事了。”
我又试着把手伸进树叶中，飞快地扒拉两把，赶紧甩甩手上冰冷的露水。然后再扒拉两把，又把手上的露水甩掉。就这样反复几次，总算适应了……
当我们扒的树叶把两个竹筐装满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的袖子、裤腿和鞋子早已被树叶上的霜浸湿了。这时，村里的高音喇叭响了，我们知道，已经是早晨6点了。
我和妹妹背起竹筐往家走。地上依然是白的，西北风依然刮着，天上那一弯残月也依然挂着。和来的时候不同的是，我们的耳旁多了高音喇叭的声音。记得当时正在播诵一首词——念奴娇《鸟儿问答》：“……还有吃的/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不须放屁/……”
……
这些年来，那个霜晨月时时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想到霜晨月，就想到了那个“不须放屁”的广播声；想到霜晨月，就想到了那些透骨寒的树叶；想到霜晨月，就想到了那个年代，想到了那时生活的贫苦和无奈！
哦，霜晨月！难忘那年霜晨月……
（选稿：灿烂阳光 审核：晓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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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36条）
一生历练，终生难忘，回味无穷。
@一池烟雨：是啊，那样的生活，留在记忆里的是刻骨铭心的！感谢您阅读留评，问候秋安！
难忘那年霜晨月，秋末时节好风光。
庄稼早已收割完，树上黄叶也落光。
做饭柴火不够用，扒点树叶派用场。
披星戴月踏白霜，生活总是苦奔忙。
时代曾有高强音，激昂尖利更高亢。
霜晨明月永难忘，铭记当年透骨寒。
百年复兴多希翼，华夏腾飞大发展。
妙笔生花写文章，幸福安康万年长。
@阳光笙箫支剑笙：感谢您妙笔诗评，祝福秋安！
生动抒写，声情并茂，那年那月的霜晨月之中的兄妹于田间的身影，在我的眼前呼之欲出。
@锦瑟黎燕：对那段艰难的生活，在记忆里是刻骨铭心，不会淡忘，也不会褪色！感谢您的雅评鼓励，问候安好！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有那样的苦日子的磨砺，也让你懂得了人生的不易。那样的霜晨月再也不会有了，它永远只在记忆里。
@四格格：所言极是，那样的生活，只能留在记忆里了！您的留评读了非常舒服，感谢您！问候秋安！
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跃然纸上，经历过苦日子的人，倍加珍惜今天的幸福。
@悠扬琴声68：说得对啊，刻骨铭心的记忆，常忆常新，不能忘却！感谢您留评，祝福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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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2 张英辅：感谢！祝好！
想一想，我们现在的丰衣足食的日子，真是来之不易！我喜欢现在的日子，珍惜当下的生活！！
@李宗宾19481957：所言极是！珍惜当下，过好每一天！感谢您到访留评，问候秋安！
悄悄来到您的空间
静静欣赏您的家园
默默倾听您的故事
细细品味您的情感！
@风雨：谢谢~[花][花]
因为珍惜当下，就更难忘过去。
@轻品慢尝：所言极是！谢谢您的雅评，祝好！
刻骨铭心霜晨月，兄妹在寒风之中捡树叶。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这样历练出来的人会永远坚强无畏。
@华章秋韵：真的是刻骨铭心！谢谢您中肯地评论，问候安好！
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有刻骨的记忆。那冰霜，那寒冷的岁月，教会我们珍惜、教会我们忍耐—-
@惑矣：说的极是！感谢您的雅评，祝好！
出生于50、60年代的人，都经历过艰苦岁月的磨砺。76年的时候，苏南兴办社队工业，农民开始富裕起来，最明显的是草房变成了瓦房。那一年，我大学毕业。
@诚厚：是啊，亲历过那个年代，就会刻骨铭心，念念不忘。感谢您的妙评，问候安好！
我下乡插队那地方，那年那月十分贫困。你的生动形象描摹，勾起了我的回忆。
@锦瑟黎燕：那样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感谢您，问候安好！
一切经历都是人生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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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谢谢您留评，祝好！
艰难的岁月让我们学会了珍惜和感恩。
@陌上梦落：所言极是！感谢您的妙评！祝好！
1976年，我才6岁；那年头的故事，透着凄美！
@皓月蓝空：感谢您来访留评，祝好！
难忘那缺衣少食的年代。不懂为什么有人就喜欢歌颂那个年代。难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漫言华语：您说的很有道理，谢谢您的留评！祝好！
很冷很艰苦，但是，读着你的文采，树叶伴着霜晨月，挺美的，诗意的生活。
@ch雪梅：谢谢您的美评！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