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早上,下了夜班刚进家门,我看到食堂经理在群里发布午餐菜单,有小炸鱼。
很久没出这道菜了;食堂的炸鱼很好吃,我自己却不怎么会炸。
平时我跟食堂经理常开玩笑,便在下面艾特他,发消息:“哎,今天中午吃炸鱼呀!可惜下了夜班,吃不上啦!”
单位空气沉闷,昔曾描摹“僵尸”群像制文讥之,后虽因文获罪,然本性难移。我玩心顿起,忽然想丢块小石子儿,看看能不能激起死水微澜。
很快,办公室主任出面清场:“这不是你的聊天群,要聊天你到别地儿去。”内容和口气大致如此。
办公室主任是刚提拔上来的小伙子,30出头。
我回他:“我没说这是我的聊天群;这也不是你的聊天群。你要觉得不妥,可以私聊我,何必这么生硬。”
人家也没再吱声。
就这么一件小事,两个月以后,却在我和三妹家引发一桩无聊的公案。
有一天晚上,我跟远在南国的女儿微信聊天,女儿问:“妈,听人说前些日子你在单位里跟领导打仗,是吗?”
“没有啊。”
“嘉乐(我小妹的儿子)昨天晚上笑嘻嘻地:你妈在单位里跟领导打仗啦,就因为吃炸鱼。”
“哦,这事啊!嘉乐念着高三,学校那么紧张,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你没问问?”
“他说,有顾客去他家店买衣服,那人是你同事,那个人说的。”
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也知道是哪个无聊的人搬的嘴。
“哦,那时候他在学校,肯定是你小姨或姨夫说的,真是捕风捉影。”我把事情经过给女儿学了一遍,说:“你再劝劝家乐,大小伙子别学着嚼舌头;我是他大姨,是长辈,更不应该这样。高三了,叫他学习抓抓紧。”
“嘉乐一再叮嘱我别跟你说,可我不相信他,我要问问你。”
我同事虽不至于傻到睁着眼说瞎话,但那颗小石子儿想必惊动了花蚊子的梦,叫他不爽了;我妹夫天天端着小茶壶,唯恐天下不乱;每逢得到说三道四的材料,简直像旱苗着雨,枯木逢春,精神为之一振,花月正春风。
蛇吐信子是为了捕获猎物以维生;舌底掀风波,闲人淡出鸟儿来的日子便添了油也加了醋。
我在微信里给妹妹留言,劝她说短道长时尽量背着孩子,别让孩子沾染大人的市井习气。
在妹妹看到我的留言前,外甥偷她的手机玩,先自看到了。这孩子恼羞成怒,立即打通女儿电话,狠狠指责一番,骂他表姐“长嘴包”,挂断电话就拉了黑。
我妹妹呢,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理由是“谁人背后不论人?”
我渐渐失去耐心,在微信里跟妹妹做最后申述:“我没有和领导打仗哈!以后别再这样了。”
哪里想到,我自小乖巧孝悌的妹妹今非昔比,轻轻回过来三个字:“管不着。”
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失去我的妹妹了。她眼里没有我这个姐姐了。
她不再是我的妹妹,她只是任XX的女人,贾赦的邢夫人。
哀怒穿心,我跳上公交车,像团熊熊燃烧的火球,从上班的小镇奔袭市里,转出租,一路翻滚着烧到他们店前,高声斥骂,足足半个时辰,直骂到嗓子沙哑。
这正是:
半尺小鱼,书呆子是谑浪笑敖,死水本无波;
三寸软舌,是非人偏诟谇谣诼,手足竟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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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1条)
这小炸鱼儿炸滴,牵扯出这么多是非,话传话儿,传走了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