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春暮夏初，雨生百谷

谷雨是二十四节气的第六个节气，也是春季最后一个节气。“清明断雪，谷雨断霜”过了谷雨，便把春辞了，与初夏遥遥相望。谷雨是“雨生百谷”南方地区“杨花落尽子规啼”柳絮飞落，杜鹃夜啼，牡丹吐蕊，樱桃红熟，时至暮春。

记得年少时，特别喜欢杨柳，对于柳絮更是想象里如雪如梦的美好。当年还曾有一本杂志叫《柳絮》也是喜欢看的刊物之一。或许是因为内容，或许是因其刊名叫柳絮。但对于柳絮始终未曾亲眼目睹。直到去年，在谷雨前去了黄山市，古徽州。于秀里影视城里，遇见漫天柳絮，徽派建筑的白墙黛瓦，小桥流水，碧波映影再加这柳絮轻盈，翩翩飞舞，如梦还如幻，似雪还如真。

更加美丽的遇见是于一家茶馆门前的鸟笼里，有一只八哥，只要有人来便开口欢叫：“欢迎，欢迎，喝茶，喝茶”把我喜得守着它，拍了一个小视频。这八哥果然没让我失望，也不曾叫我等待，只要有游人至，它便勤快地招呼。

杜鹃夜啼，不如归去。让人于暮春暖日里也心生几分悲凄。说到子规，便让人想起李商隐的“望帝春心托杜鹃”里面的典故。传说是古蜀国，有一天，从天而降一位男子名叫杜宇。成了蜀国的国君，号望帝。望帝是位好国君，他教导老百姓种植庄稼，叮嘱人民要遵循农时，搞好生产。

据说蜀国的第一位国君叫蚕丛，他曾经教导当地百姓如何养蚕。在蚕丛的带动下，四川的养蚕业逐渐发达起来。蜀字的本义，就是蚕的意思。蚕丛这一族人，眼睛生得很特别，是向上直竖的。

杜宇是第二位国君，蜀国经常有水患，望帝想了许多办法都治标不治本。有一天水面漂来一具逆流而上的“尸体”，刚一打捞上来，便复活了，开口讲话，称自己是楚国人，名叫鳖灵，因失足落水，从家乡一直漂到这里。

想来当时的蜀国行路难，好不容易来了个外地人，望帝也觉得稀罕，便与之见面，谁知竟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觉。望帝觉得鳖灵是个难得的人才，便任命他为蜀国的宰相。他带领民众治理洪水，打通了巫山，使水流从蜀国流到长江。这样，使水患得到解除，蜀国人民又可以安居乐业了。杜宇十分感谢，便自愿把王位禅让给鳖灵，鳖灵受了禅让，号称开明帝，又叫丛帝。

望帝把帝位让给他，自己隐居在西山。想来当时还没有继承制，所以国君都是能者居之。可这望帝只顾自己隐居，却把妻子留下，而鳖灵却趁机占有了望帝的妻子。望帝听到这个消息，内心十分痛苦。我只不过惜你才华，禅让王位，可没有把妻子也让出去的道理啊。可这时的鳖灵大权在手，望帝对付不过他，无可奈何，只有一天到头悲愤、哀泣而已。后来，杜宇临死时，嘱咐西山的杜鹃说：杜鹃鸟，你叫吧，把我的心情，叫给人民听吧。从此，杜鹃就飞在蜀国境内，日夜哀鸣，直到它的口中流血，这就是杜鹃啼血。

杜鹃，也叫子规，成天嚷着“不如归去”是啊，既然红尘放不下，隐居什么呢？可不如归去却归不去呀。也有的地方叫“布谷”是说望帝虽然退居了，死后却还一心记挂着他的人民，一到谷雨，便不忘提醒子民们要记得播种啊。所以一到谷雨，农田灌满水，农民手插秧苗，一派充满希望憧憬的暮春初夏图。

阳光晒晒，双脚踏进浅水的田园里，一株一株的播种希望，期待着秋天的丰收与生活的温饱。岁月在成长，年华在增长，只有节气，像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会老去。谷雨，一个散发着稻香的湿润名字，坐落于春末夏初，长在土地上，落在诗词中。

在潮汕地区，关于布谷鸟，却又另一个传说。在我们这里布谷鸟也叫“姑嫂鸟”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四面环山，风景秀美的小山坳里，住着一个不到百户人家的小乡村。这里过着自耕自足的生活，偶尔会用女红去山外换取一些无法自产的必需品。有一户人家生有一儿一女，后来哥哥娶了女儿的好姐妹当妻子，这对原来的好姐妹如今的姑嫂相处和睦，俩人都是巧手绣娘。有一天她们俩觉得所有山里的花都绣过，唯独杨梅花还没看过，自然也绣不出来。

因为杨梅花开，都是夜深时刻。于是姑嫂二人决定在十五晚上上山，这样大自然的月光可以有助于她们看杨梅花开。姑嫂俩走了两小时山路，终于在银色的月光洒满时，看到月色下的杨梅树下花开了。瞬间开花的杨梅花，难以形容的艳丽。

杨梅花开似枋棰形。大小花序不同，分别有十多个至三十六个。每个花序四至六朵小花儿。雌花是鲜红色，雄花是暗红色。开后慢慢变为黄红色。姑嫂二人赏花的同时，也用带来的笔墨把花样颜色都临摹起来好回去绣成花，要把这色彩艳丽的花儿定格在一条条丝巾手帕，扇子里。

待到她们带着喜悦准备回家。谁知夜已深，她们迷路了，不慎进了深山。朦胧的月色照着远方慢悠悠而来的老虎。嫂嫂虎口下丧了身，姑娘哭嫂变成一只鸟(即姑嫂鸟)。从此后，南山上一年一度杨梅花香，姑嫂鸟一年一度哭断肠。有潮汕歌册记载：

南山上，一年一度杨梅香，

南山上，一年一度哭断肠，

一日呼嫂千百遍，千旋万转绕南山。

姑嫂鸟，别悲伤，诗人为你歌千遍，

金丝线，留得春天在，姑嫂鸟活在人心间。

春到百鸟枝头唱，一年一度杨梅香，

但愿杨梅花常放，春天永远在人间。

子规啼血是不如归去归不去的遗憾，姑嫂鸟传说是姐妹情深家庭和睦的向往。一个是禅让后心生后悔，一个是人死无法复生。一个歌颂君王，一个唯美亲情；不过都是普通大众希望国泰民安，家人团聚；对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憧憬。

谷雨，雷声起，雨水丰。清明前采的茶叫明前茶，谷雨前采的就叫雨前茶了。清明前，茶树发芽数量有限，生长速度较慢，能达到采摘的标准的产量很少，所以明前茶便更珍贵了。雨前茶虽不及明前茶那么细嫩，但由于这时气温高，芽叶生长相对较快，积累的内含物也较丰富，因此雨前茶往往更加耐泡。

郑板桥有诗：

几枝新叶萧萧竹，

数笔横皴淡淡山。

正好清明连谷雨，

一杯香茗坐其间。

谷雨，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等你，可穿上清凉的棉麻，静待初夏的青碧

细雨微风，万物生长，满庭花放。

等你，西厢养蚕，家燕归巢，杏花疏落，牡丹初好。

盛接春天的雨水，煮雨前茶，观檐前雨，听落花成泥。

茶如陈年老窖，沾唇即醉。

谷雨，种在土里，耕耘日子，收获光阴；

谷雨，写在纸上，浸染书香，肆意风流；

谷雨，将积攒了一个季节的祝福，在心田种植一粒种子，然后安守流年，静待茁壮。

谷雨，在古老的智慧里发芽，从唐诗宋词里走来，于唇齿间经过，行走在生机勃勃的春末夏初路上。

经过了春雨绵绵的清明，在谷雨那一天，天气或许会忽然转晴，于是“谷雨新晴”。风吹榆钱落如雨，绕林绕屋来不住；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都是美景。

谷雨至，又相携走过一季，春暮夏初，世间日渐暖，岁月长相依。

（选稿：飞花如雪    审核：晓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