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华严寺去过好几回,都是先到杜公祠里歇息片刻,然后沿着樊川路继续东南而行,不远,上一段土坡就到了。这座寺庙在西安城南约十五公里处,是建在塬上的,三面环坡,只有西向很为展拓,可以远眺神禾原。寺中少树,感觉总是亮晃晃的。房子亦很少,自古以来就是凿塬为窟,安置佛像,亦供僧众居住,这在寺庙中亦是很为特别的。
何正璜一九四二年二月五日日记云,“车至华严寺下,停车观览。按华严寺乃华严始祖杜顺和尚在此讲说《华严经》及天雨花之处。寺建于唐贞观十九年,现其庙址乃在一窑洞内,颇修洁,但甚狭小。寺前有塔二,新修有石栏,一七层即杜顺禅师塔,一五层乃四祖清凉国师塔,每角皆有小铃。”记录极为简短。
关于该寺的始建时间,何氏谓“唐贞观十九年”,此为一说;另有一说是杜顺和尚圆寂之年即为该寺始建之年,当为唐贞观十四年(640),似乎也有些道理,因而,一般说到该寺的始建,都以贞观年间概说。另据记载,寺内本来是有四座佛塔的,即初祖杜顺坐定身骨的墓塔以及二祖智俨塔、三祖贤首塔、四祖澄观塔,而现在仅存始祖、四祖两座佛塔了,缘由多为天灾,即明嘉靖年间关中大地震,寺内唐宋时期建筑几乎全毁,又清乾隆年间发生少陵原崩塌事件,亦有人祸,唐时有会昌禁佛事件,近朝有文革发生,毁寺还俗,都为很为致命的冲击。现在的四祖塔则为上世纪八十年代迁建的,盖因塔基塌陷所致,大致向东南方向迁移了十米左右,就地复原的。
有关这座寺庙的另一则灵异事件是说上世纪三十年代关中大旱时期,慈善家朱子桥居士来到陕西赈灾,当他与佛教界人士瞻礼华严寺塔时,看到元代重修碑上有文字记载说“修塔即降甘露”,于是至塔前发愿,“重修两塔,祝愿普雨”,不日即天降大雨,缓解了旱情,两座佛塔亦得到重修。
何正璜日记中还有趣事记录说,他们至寺外的一户人家,看到了安详的生活情景,在窑洞内看到墙上“满悬画幅”,有一张通俗画较好,就与主人商议,花了五角法币买了下来。另一则故事则有些恼火,是说邻处看到一女孩十二三岁,着装艳丽,娇丽异常,想为其拍一张照片,“不料此村妇反将其女恶驱于内,我以女人资格向其婉请恳求,唇焦舌枯终不见允,讲以理恳于情许以钱皆无效,其玩愚之程度令人愤恨。”并与自己在日本时相同的事件做对比,慨叹“同为穷乡之村姑,而不同若是,文化程度之悬隔令人黯然扫兴。”这也难怪,关中之地较为封闭,直至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偏远乡村对于“摄影”都是不大理解的,常有“摄影即摄魂”一说,给谁照相了,谁就会死去,是一种观念,此村妇“玩愚”虽“玩愚”,但亦能见其爱女之深情。
华严寺是佛教八宗之一华严宗的祖庭,其位置处于少陵原半坡之上,风景秀丽,文脉绵长,历来为文人骚客所瞩目,李白、杜甫、杜牧等多有诗篇传诵。华严宗的思想精髓就在于圆融无碍、相互成就,对于构建和谐社会具有积极意义,因而历来的执政者都比较重视它的传播与发展,它也深得普通民众的信任与追随,在佛教中国化层面,它也应该是深度嵌入与彻底化最为明显的一支宗派了。
(选稿:飞花如雪 审核:晓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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