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的记忆，每逢过年，杀鸡就是一项大工程。
我一直自认是个杀鸡能手，这也得到全家上下的一致公认。自从17岁读大学以后，由于上了生物课和解剖课，我自恃已经亲手解剖过兔子、蟾蜍，甚至人体标本，觉得区区杀一只鸡根本不在话下。于是从那时起家里屠宰活口的事情皆由我经手。嫁为人妇之后，又逢先生是个不杀生的主，于是这杀生的活儿依然是本人当仁不让。这一晃就过了数十年。
也不知从啥时候起，吃鸡不用亲自杀鸡，吃鱼不用亲自剖鱼，几乎所有的活口，菜市场都会把你轻松搞定。于是渐渐地，曾经精湛的手艺退化了。人是有惰性的，有人代劳何乐而不为。我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亲自杀过鸡了。不过我对自己的手艺依旧满怀信心。
有一年春节前夕，姐姐打来电话告诉我，姐夫的朋友送来两只鸡，是山里放养的土鸡，她要送给我一只，活蹦乱跳的。于是我叫寒寒去姨妈家把那只鸡拎回来。吃完晚饭，我就开始了杀鸡的艰难历程。
这次我栽了个大大的跟斗。那只鸡实在太厉害，我一刀下去似乎没切到要害，尽管也出了血，但不似以前杀鸡那样出得酣畅淋漓，我又补了一刀，还是没有立竿见影当即毙命，只是我抓着的翅膀在一下一下强烈地抽搐。我只好把鸡放进桶里等它慢慢牺牲。看着鸡那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甚至连脑袋也能勉强竖起，我实在感到汗毛倒立。过了很久，看到鸡闭眼了，蔫了，我估摸着鸡该结束生命了，于是往桶里倒入开水准备拔毛。不曾想它却在这最后一刻纵身一跃，从桶里跳了出来，把个阳台搅得翻天覆地，最后气绝身亡……
这场景，我真担心会引发晚上做噩梦。
寒寒也参与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屠杀。他负责抓鸡脚。早先他也干过类似的活儿。不过这回这只鸡的强大生命力着实把他吓得不轻。寒寒的性格是随他爸爸的，胆儿小。当他看到我宝刀威风不再，安慰我说，老妈，以后不要再亲自杀鸡了，那么辛苦。要吃鸡还是去买现成杀好的吧，或者干脆不吃也罢。我看着难受，鸡遭罪，你也遭罪。的确如此。过了很久，我的手还在发抖，腰酸背痛，心砰砰跳。
从那以后，若有人要送我鸡，我就要求杀好清理妥当再拿过来。杀鸡便成了故事。
今年春节前，游埠滕家圩村滕书记送鸡给我，我没好意思提要求，毕竟他是大忙人，那只活生生的鸡，我只好用来借花献佛……
（选稿：飞花如雪 审核：晓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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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30条）
相思老师看到你的这篇文章使我又回忆起妈妈，爸爸插队落户时的一些情节！ 那时候爸爸下地去干活妈妈是在家把老百姓送的小鸡儿 养了十几只鸡养大了，什么颜色的都有，尤其那大公鸡很肥壮，如果删了就有一脸盆儿那多。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更使我觉得应该多替父母分担一些自己多做一些事情。 我去看老百姓杀鸡看会了然后回家就自己很勇敢的把鸡抓到了然后把他的脑袋往后一揪把他的两个肩膀往后也一拽都一定要快一些，下手要狠一些，一刀下去深一些，它就会出血了，然后把碗放在地下能流很多的血。如果这时候如你所说的一刀不够，再釆一刀他就可以尽力挣扎乱铺乱跳，满地都是血！我理解这个情节叙述的真实，有力度。 那时候父母在那里生存的也很乐观这也是我们做儿女的一种福气吧，否则我也不后耒在人生路上能够很勇敢，坚强，不气绥前行！！
谢谢你这篇精彩的杀鸡美文， 勾起了几十年前的一种思念和忧伤和感叹！
要祝你和家人春节吉祥如意新的一年，万事顺畅！[赞][赞][笑哭][赞]
@碧宇流云：谢谢流云老师，您从小为父母分担家务，也是个里里外外一把手的人。看您描述的杀鸡过程，那是比我到位多了。现在您还亲自操刀吗？我是再也不想杀鸡了！在此祝流云老师新年快乐！[花][花][花]
@难诉相思：·相思老师：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哥哥、姐姐都在外地读书，弟弟比我小十四岁，家里外边的事都要我去做了。我的求知欲强，不服输，所以就多学了一些知识。爸爸妈妈两年后就落实政策又回到哈市原单位了。没有养鸡的机会了。也再没有杀鸡了。只是借您的美文的一个小回忆。客观的思索：我感觉人生哪一步都是利弊同行，苦难造就了我们的生存能力、坚强而行啊！再次谢谢吧！[花][花][花]
欣赏大作！新年快乐！
如果作为外科大夫，应有狮子般心，鹰样眼睛，巧夫样的手，杀鸡不用牛刀，小小手术刀也就行了。
而作为儿内大夫，杀鸡就是一项大工程。
@阳光笙箫支剑笙：您说的对！如果是外科医生，杀只鸡就是小菜一碟。而对于我来说就是大工程了。好在现在不用亲自操刀了。
看题目开始以为是看，原来是亲手操作。。我总认为这活是男人们的事。。[爱心][爱心][花][花]
@解世权：我十七岁杀第一只鸡，以后好多年家里的活物都是我操刀。现在宝刀老矣。[偷笑]
非常佩服你，我是从来不敢杀鸡。
@地质之花：我也曾为自己有这手绝活而沾沾自喜，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手艺退化了。[咧嘴笑]
看来鸡虽弱小，但生命力是够顽强的。记得以前我的邻居在家自己杀了一只鸡，杀后就放在厨房里。然后他过来和我们大家聊天，聊了半天才想起还杀了鸡，他到家一看，杀了的鸡竟然不见了，家中到处没有，于是我们大家一起帮忙找鸡，最后在楼下草坪里找到了，原来被杀了的鸡竟然悠哉悠哉下楼去玩了。最后他的这次杀鸡也成了大家多年的笑话。
@四格格：这个笑话经典！你这邻居杀鸡技术比我差远了。我好歹还是把它放倒了。
您真了不起，还敢杀鸡呢，可是我看也不敢看。看了以上的介绍，我都害怕。
常听别人讲，杀鸡给猴儿看。杀鸡还用宰牛刀的说法 。我是第一次看到杀鸡的动作！[汗][汗][汗][汗][汗]
@风雨：我年轻时候可能心肠比较狠，下手也重，能够一刀见血。现在变得胆小仁慈了，不愿意杀生了。
敢杀鸡，女中豪杰也！
@2272 张英辅：张老师过奖，让我汗颜啊！[调皮]
你比我胆肥多了，我没有杀过鸡，连鱼也没杀过。而且只要是我见到杀的鸡鱼，肯定不吃。[微笑]
@晓舟同志：那我好歹是学医的嘛，总归对于活物敢于下手一些。[咧嘴笑]
三日不做手生，何况几十年？祝新年快乐！
@清河君：的确是这样，外科医生天天手术，才会技术纯良。[咧嘴笑][咧嘴笑][咧嘴笑]
老师的文字充满着幽默和激情，栩栩如生的画面，让我笑出声来，真是好文章，大手笔！！老师初四开心快乐！！
@李宗宾19481957：能博李老师一笑，也不枉我绞尽脑汁整出这么一篇小文了。初七快乐！
杀鸡，是个技术活：剪开鸡脖血管，不能放手，应让其流到几乎最后一滴血……然后，按我们当地习俗，须把它放在地上，让其跳着挣扎……这挣扎，也只是一会儿。
@阿诚56027：看来，还是技术不过关啊。以后也不敢轻易捉刀了。
蒋院不是外科医生，主要是手艺荒疏了，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散养的活鸡好吃，蒋院恢复年轻时的手艺还是有必要的。
@诚厚：好像经历过这么一次惨败，一想到杀鸡就心虚。[偷笑]
虽然最后一只鸡差点毁了一世杀名，还是佩服你！[赞]
@惑矣：的的确确毁了一世英名，以至于现在再也不敢轻易尝试了。[笑哭]
从不碰活货，小时候见过人家杀鸡，想象中蛮容易。实则不然哈！蒋老师受惊了！[咧嘴笑]
@ch雪梅：的确那天被鸡吓得不轻。通过这事提醒我，今后不得杀生，得多做善事。[咧嘴笑]
看得我又好笑又心惊，场面太惨烈了[咧嘴笑]